韩老爷双目无神地望着床顶,微声道:“这是我们,背信弃义的报应吗?来得……这样快?只可惜……”
可惜改不了了!
欧阳明珠死了,洗刷了她蓄意谋害姐姐欧阳明玉的嫌疑,没有令谢家蒙羞,但是,聪明人根本不需要证据,自然能体会其中曲折。
但韩家这时候却不能退亲。
若退了,更里外不是人了。
除非,谢家能主动退亲。
这似乎有些奢望。
韩老爷努力运用残存的神智想捋清此事利弊,终发现不对:儿子求谢家主动退亲,都这么长时候了,谢家也没人出面。他本来还挺高兴的,现在看来,人家是早有算计。
韩老爷是戌初时分(晚七点)咽的气,韩希夷不在身边。
谢家下午才往韩家报的丧,韩家晚上就往谢家报丧。
谢吟月正在母亲灵前哀哭,闻信一呆,于悲痛中产生强烈危机。
打发了报丧的人,她看向一旁的父亲,他从衙门回来一直呆呆的。
谢吟月便对谢天护道:“你在此守候。我伺候父亲去歇歇。”
谢天护哪有心情理她,哭得不辨天日。
谢吟月和锦绣一起扶起谢明理,进入后堂内室,伺候他靠在躺椅上,然后又命锦绣去端些饮食来,自己面对父亲跪下。
“父亲,韩伯伯去了。”她轻声对他道。
谢明理目光涣散,毫无反应。
谢吟月又轻推他,又重复一遍。
谢明理才把目光投向她,似乎问她说什么。
谢吟月再次重述一遍“韩伯伯去了。”
谢明理眨眨眼,努力想“韩伯伯是谁”。
好一会,神思才聚拢来,想起姓韩的是他亲家,然后他目光陡然一凝——什么,他去了!怎么就去了?
他立即想起今日公堂上的情形: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胜过严纪鹏抱得美人归,原来都是一场笑话,真正的欧阳明玉恨他入骨;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他的妻子死了,被他们活活逼死了!
他今日颜面无存!
谢家今日颜面无存!
韩老爷定是知道了欧阳明玉的事,才突然离世的。
谢吟月见父亲眼神清明了,这才提醒道:“父亲,谢家正处在生死存亡关头。虽然母亲当年是奉欧阳老祖母的意思,但别人怎会信。这事必须欧阳家出面澄清。”
谢明理静静思索。
好一会,他才问:“你舅舅来了吗?”
谢吟月点头,道:“舅舅来了。我安排在明堂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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