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以往脾气,定会发作出来,然她明白清哑喜静的性子,是真想告辞;二则眼看她就要出嫁了,从此严家只是娘家,以后更是嫂子当家,何苦临去时和她结怨;三是怕自己姑嫂对上了,清哑脸上下不来,少不得等她走了再做打算。因此几点,便强忍住怒气,且送清哑姑侄离去。
严暮雨梅如雪等人都出来送巧儿。
巧儿神情淡淡的,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目光从她们脸上滑过,有些疏离,与之前主动巴结众女孩的情形大不相同。
严暮雨几个很不自在,又不好说的,只能按礼数说些客气话。
严暮阳叮嘱巧儿,隔日千万和郭勤一块再来。
巧儿点头答应了。目光停在梅子陵身上。
梅子陵借着陈斌遮掩,龇牙咧嘴,挑衅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巧儿嘴唇闭得更紧了,有些面无表情。
她姑侄两个告辞后,上了马车,离开严家。
从严家拐出来,是一条东西走向的林荫道,道旁槐柳林立。槐花已落,一眼看去,是长廊般的绿色穹窿。林荫尽头的街道拐角,有一间酒馆,一个灰衣公子凭窗而坐,看着窗外。
马车内,清哑揽着巧儿靠窗而坐。
她侧首透过不住晃动的窗帘缝隙朝外看,蓦然撞入一双眼眸,那深深的注视和关切的目光十分熟悉。视线放宽一看,原来是方初。难怪呢。释然之余,心底仍有一丝疑惑荡不开:她对他什么时候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了?
方初紧紧地注视她,或者说目光追随她坐的马车。
清哑想下去告诉他:严氏正在严家,做娘的正想他这个儿子呢,叫他赶紧去。略一犹豫,又忍住了。想他既来到这,说不定正要去严家,她巴巴地当做一件事去告诉他,有些不妥。
转念间,马车已经转过街角,上了另一条街道。
跟车的张恒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清哑因这一撞,想起在严家的情形,从而想起甄氏和严氏的对话,心里也动了猜疑:严家想把严未然嫁给方初吗?
默默思之不得解。
忽又警醒:怎么最近自己总想起方初?
嗯,都是被谢吟月闹的。
她顺势转移心神,思索另一件大事:郭家因为专利纠纷,声誉多少受到些影响;其次,谢吟月正蠢蠢欲动,她身为郭家少东,更是御封的织女,不能坐视不理,趁着严未央出嫁、各路商贾云集严家之时,为郭家制造些声势才好。
念头一起,脑中连续闪现各种影像,不由出神。
马车轻轻一晃,她手触到巧儿下巴,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小侄女也在出神,不知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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