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起,她仿佛被抽去了筋骨,身子向下滑去。
吴氏走过来轻声问闺女:“想不想吃点东西?”
清哑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她脸上,感觉她的声音很飘渺,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她不知什么缘故,便摇头道:“我要睡觉。”
说完奇怪:明明像往常一样说话,怎么听起来跟蚊子一样细弱?
吴氏倒没奇怪,扶她躺好。
郭大全等人就悄悄走出去了,只有吴氏留了下来。
清哑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
其实不是睡,是晕过去。
自她昨晚从谢家出来后,先是倍受打击下心力憔悴躺倒,今早起来又和家人在街上游荡、买宅子,后来临时兴起念头拍卖竹丝画稿,忙忙碌碌一直没停,待一切完了之后,便再也撑不住了。
吴氏看惯了她安静的,竟没留心,只当她睡了。
昏沉中,清哑仿佛在船上,在雾茫茫的江面上随波逐流。
前方也有艘船,江明辉站在船边,忽隐忽现。
她奋力摇浆追他,总也追不上。
她满心焦急,想喊却喊不出来,急得流泪。
一阵风过,传来他和一个女孩的说笑声,渐渐远去……
“明辉,别走!别走……”
她在心里哭喊,嘴上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他怎么会丢下她呢?
那时候,他捂着她的双手,呵护她、爱怜她,跟她娓娓讲述将来在镇上置办宅子,他们两人一个开铺子、一个织锦卖,向她勾画了一幅人生蓝图;秋夜,残荷丛中,他们静坐在船上听秋虫呢喃;雨雪天,他们窝在屋子里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第二天早晨,清哑还没动静。
吴氏喊不醒她,一摸额头烫手,这才慌了,才知道闺女是病了。遂吵起一家人来,匆匆去找大夫来诊治、抓药、煎药,乱成一团。
忙乱中,谁还管织锦大会这回事。
他们不记得,锦商们可是抖擞精神严阵以待。
方初等人不断会见各路商贾,有买丝的,有买茧的,有签订出海货单的,有购买织机的,成交火热。然这还只是些小交易,重头戏还要待织锦大会召开后,看结果才能定。
正忙着,忽有管事来回禀,锦署衙门收到半匹锦缎,来头不小。
方初沉声问:“可打听出是谁家送的?”
那管事道:“没有。鲍长史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