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地界流民作乱,冲击州府城门,苍州知州却隐瞒不报。这个消息传到熙宁帝这里,立刻让他坐立不安,当即派人前去苍州,召苍州知州、巡检使入京自辩,同时又派龙骧卫前往苍州彻查此事。
流民冲击城门一事不小,城中百姓不能一一封口,不到半月,龙骧卫就拿到了口供及人证物证,回京禀报。
——安平侯宁氏一族依仗圣恩,与知州、巡检使相勾结,掠夺苍州百姓田产,逼迫农户入籍为奴,使得大批农户无枝可栖,沦为流民!
熙宁二十二年实在是个多事之年,开年先有太子身亡,紧接着没几个月,吴王被内兄安平侯指控杀害王妃。吴王妃之死还没查完,安平侯府又曝出吞没田产、逼人为奴。
朝臣们经历了这一串又一串的震撼,已经麻木了。
安平侯夫妻则是大惊失色,没料掉妹妹的冤屈还没伸张,先把自己全家搭进去了。惊怒之下,更觉得是吴王连累了自家,恨透了吴王。于是三法司审问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吴王给卖了。
“好,好!”熙宁帝在宣政殿里烦躁地踱着步子,嗬嗬冷笑,“你养出的好儿子,从岳丈家捞钱收买人心,逼得宁家对苍州百姓伸手,真是下作!”
他怒吼一声,抓起手边的奏折,重重摔在了林昭仪脸上!
林昭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奏折边角坚硬,她挨了这一下,只觉得头嗡的一响,瑟瑟流泪道:“皇上,衍之从来没有朝安平侯府伸过手,他们不过是想拉衍之下水,衍之是皇上的亲生子,皇上难道不清楚他的品行吗?”
“他的品行?”熙宁帝怒道,“勾结朝臣是品行?结党营私是品行?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以为太子没了,朕就只剩他一个儿子不成了?”
林昭仪知道熙宁帝正在气头上,不敢应声,只含着泪叩头,不多时额头上就青肿起来。
头顶上传来熙宁帝的冷斥:“此子野望深重,德行不修,难堪大任!”
林昭仪当即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木然跪在那里,听熙宁帝冷冷斥责:“此皆长于妇人之手弊病也!”
这两句判词下定,基本上断了吴王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了!
林昭仪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
她的儿子,她寄予厚望,精心教养的儿子!从来既孝顺又懂事,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就因为晚生了几个月,被迫比景衡之那个短命鬼压在下面这么多年!
衍之这么多年的筹谋和抱负,就这样几句话被轻飘飘断送了!
极度的不甘和愤怒之下,林昭仪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
熙宁帝拧紧眉头看向她:“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林昭仪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头发散乱,妆容花了,不像是宫中圣眷优厚的昭仪,反倒像一个疯子,“皇上,您说衍之‘长于妇人之手’,您也知道您没有教导过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