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中毒已深,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只能缠绵病榻,做不成太子了。精心培养的长子已经如此凄惨,熙宁帝怎么忍心让他生前身后背负着笑柄和骂名?
所以玉姬只能秘密处死,谋害太子的黑锅注定要扣在太傅身上。
“公主在难过吗?”楚霁抬首观察景曦的神情,“皇上对太子的用心,实在令人感喟。”
“不。”景曦漠然道,“本宫一点也不难过。”
“天家无父女。”景曦起身,她披在肩上的外袍滑落至臂弯里,露出雪白的中衣,“父皇只是让我彻底看清了这一点。”
她侧首,笑容漠然,隐含杀意:“本宫从来不和死人争长短!”
再转过身来,景曦的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从容:“明日蕙仙要来府里,你别吓她。”
楚霁:???
“我吓她?”楚霁难以置信道,“公主,说话要讲道理!”
景曦道:“你何必连一个小女孩都要计较,本宫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幸好本宫没有如太子和吴王一样广蓄幕僚,否则你一天到晚醋都要醋死了。”
“公主最信任的人是我吗?”楚霁笑问。
“不然呢?”景曦意味深长道,“楚枕溪,夜里容易多愁善感,别捡着这时候来烦本宫,本宫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楚霁一笑:“那公主,你愿不愿意和你最信任的人坐下来促膝夜谈?”
“不愿。”景曦冷漠地回绝了他。
两人从书房前分开。楚霁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目送晋阳公主纤秀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你最信任的人吗?”楚霁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地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枉了!”
假如景曦现在能听到他的话,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否定。
——她信任楚枕溪,但她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当然,事实虽然如此,但笼络臣下的时候,最不能吝啬的就是口头承诺。景曦连金银都毫不吝惜,当然更不会吝惜几句甜言蜜语。
就像她对着谢云殊,也信誓旦旦保证对谢云殊信任不移那样。
踏进后院,明亮的灯火映入景曦眼中。她看见正房门口,谢云殊松松系着一袭玄色狐裘,手中挑着一盏宫灯,含情目正正朝着景曦望来。
“本宫不是让你休息吗?”景曦加快脚步走上前,见他狐裘下露出雪白的中衣边缘,“也不怕染了风寒!”
谢云殊笑吟吟道:“睡不着,索性起来等公主。”
两人相携进了房中,景曦嗔怪道:“如果本宫怕打扰你,直接回了正院休息呢?”
“不会。”谢云殊道,“公主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