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笑了笑,敲打道:“各位对家中的事,还是多多少少过问一二为好。”
有人开口问:“请问公主,损毁河堤该如何处置?”
损毁河堤的罪名写在律例里,这句话真正想问的是建州刘氏会被怎样处置。
“律例怎么写的?”景曦道,“英宗时就已经有了先例,何必明知故问?”
英宗时的先例是满族斩首。
其实刘氏的罪名还没有最终判定,但这几日私下里来替刘氏走动的景曦一个都没见,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其中固然有景曦不能完全做主的缘故,人证物证都已送往京中,只有熙宁帝才能最终决定如何处置。但景曦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存心要让刘氏成为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
——斩除世家不是一日之功,操之过急说不定还会引起动乱。景曦参了建州刘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不会对建州世家再动手,免得引起反扑。
所以刘氏的下场一定要足够惨烈,惨烈到建州所有世家不敢妄为。
景曦看见下面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只做不见,信手举杯,笑吟吟道:“刘氏在建州经营多年,如今一朝出事,只怕生意散了,市价波动,影响百姓生活,还要仰仗各位出手,平定物价,别因为刘氏累及百姓生计。”
她表面上说的是百姓生计,实际上是在暗示诸世家:刘氏一倒,他们手中掌握的商业和市场就全部空了出来。
建州刘氏百年世家,积淀的财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量。如果熙宁帝真要依照旧例处置刘氏,族诛抄家,财产肯定要收归国库,但有些东西是收不走的。
譬如刘氏在建州占据的生意份额,庞大市场。
这种时候,谁先出手,谁抢到的饼就越大。
她一手支颐,居高临下地望去,有些人神情毫无波动,但更多的人已经微微露出心动的神色。
用利益几句话挑动了人心,景曦也不多说,转了话题,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花宴。
花宴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再看向公主府的时候,原本还各怀心思,现下也变得恭敬许多。
——他们突然意识到,不管晋阳公主是否如传言中所说,是在争权夺利中落败,被发配到晋阳,但只要皇位上坐着的人还是她父亲,天下还是景家的天下,就不能对晋阳公主抱有轻慢之意。
无论她在朝中权势如何,却仍然拥有一封奏折直达天听的能力。
“过两日崔虹就到了。”景曦嘱咐林知州,“他和本宫走得近,你不必慌张,倒是唐槐庵,你要好好敲打——本宫已经给了他几个月时间考虑,不可能再容忍下去,本宫不是开善堂的,他掌管建州兵马,要是不肯和本宫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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