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周主簿数年前随州衙中吏员下来清查田亩,不少人对他仍有几分印象。周主簿挺身站在最前面,信誓旦旦保证这是州衙里的大人物。
云霞跑出去偷听了两分钟,回来在景曦耳边低声告状:“公主,他暗示乡民,说你是林知州的儿子!”
景曦差点被呛住。
她看了一眼生气的云霞,笑道:“好了好了,本宫年纪摆在这里,说是高官,别人也不会信啊!”
倒不如默认了知州大人独子的身份,反而更容易取得信任。
景曦背着手从高座上走下来,慢吞吞走到正讲的口干舌燥的周主簿背后:“大家放心,本宫……本公子是奉知州大人之命前来视察民生的,如有不公,都可以说出来,本公子会上报知州大人,必然替你们做主!”
陈胜也附和道:“少爷已经将刘家那一窝黑心贼绑了,乡亲们不要担心!”
此言一出,就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盆水,原本半信半疑的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
“没错!”景曦扬声道,“今日刘氏庄子里的管事带人往这里来,正好被本公子撞见,已经将他们全部拿下,大家别怕,如果刘氏想要报复,自有我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守在两侧小屋门口的护卫立刻伸手,将紧紧关闭的两扇门打开,只见鸡笼一般狭小的杂物房里,整整齐齐撂着二十多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是他们!”
不知是谁先脱口喊出了第一声。
紧接着,更多声音此起彼伏响了起来:“走狗!”
“没有他们我爹怎么会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半生的积攒啊!都被你们毁了!”
原本安静的、犹疑的乡民突然沸腾起来,朝着小屋涌去,还有人就地捡了块石头砸过去。
护卫们连忙阻挡住群情激奋的人群。
景曦也吓了一跳,她只想让乡民们把刘氏毁堤意图夺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然后按手印画押,方便她上奏折。可没想真让群情激奋的群众活生生撕了刘氏管事。
——她觉得暴怒的众人真能活撕了刘氏管事泄愤!
景曦对刘氏的人没有什么怜惜之意,也能理解乡民的愤怒。但这个管事很可能就是毁堤的策划者,决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大家冷静!!!”周主簿喊得嗓子都哑了。
“要治他的罪必须拿出证据来。”景曦扬声道,“毁坏河堤,淹没良田,害无辜民众惨死,是毫无转圜的死罪!但若是证据不能使人信服,建州刘氏必然会设法保住他!”
她的语声中隐含煽动之意:“没有人想让他侥幸逃脱罪罚,但若是他今日死在这里,动手的人会被判死罪,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反而成了受害者,你们的田地仍然可能被夺走,甚至要赔偿他的儿子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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