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带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云容悄悄瞥了一眼,大着胆子笑道:“这是有什么喜事了吗, 殿下如此高兴!”
平日里景曦对侍女并不会板着脸。不要说年纪最小的云霞,就是外面的二三等宫女, 景曦心情好的时候也能与她们谈笑。所以景曦虽然积威深重,侍女们在她面前却并不战战兢兢。
“是啊。”景曦抹了抹信纸道,“贵妃信里说,她身边的大宫女梅香年纪到了, 放出宫嫁人去了,贵妃娘娘给了她二百两的银子, 还有一套纯金头面做添妆。”
二百两着实不算个小数,更别说一套纯金头面。云容闻言,半是歆羡半是带笑道:“贵妃娘娘出手大方。”
景曦淡淡道:“梅香侍奉了贵妃多年,一向忠诚勤恳,这份添妆她当得起,将来本宫身边的人嫁出去,本宫一样要给一份厚厚的添妆傍身。”
“那奴婢先多谢公主。”云容笑道,“公主一向待我们宽厚,奴婢就指着公主给奴婢撑腰了!”
云容这话说来只为凑趣,并未多想。然而景曦微微侧首,那双漆黑如同点墨般的眼睛看向她,温声道:“梅香忠诚勤恳,当得起主子给的添妆,那你呢?”
这句话落入云容耳中的那一刹那,就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耳中炸响。她几乎以为公主是看破了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强行支撑,云容怕是已经跪下去了。
景曦轻声道:“你今日午时,去外院下人房传了什么话?”
云容耳中一阵嗡鸣,轰轰作响。
她侍奉晋阳公主左右,所以更加清楚明白地知道公主的手段。那一瞬间,云容再没有半点侥幸之心。
——公主知道了!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出如浆,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多说。
因为晋阳公主最讨厌别人矫饰过错,意图推脱。
一阵馥郁的幽香飘来,景曦倾身向前,漂亮的杏眼里含着令人浑身发冷的笑意。
“你说了什么?是……太子妃?”
云容抬头。她甚至感觉自己抬头时,因为脖子太过僵硬而发出的咔咔声。
在看见景曦脸上熟悉的表情时,云容的心瞬间完完全全沉入了谷底。
——那是一种混杂着戏谑、恶意、轻蔑的表情,就像猫儿懒洋洋地玩/弄着在它爪下哀叫挣扎的老鼠一样。
云容顿时明白了:公主她什么都知道,她是故意要通过自己,将这个破碎凌乱的假消息传往相府的。
她从始至终,都只是晋阳公主和谢丞相二者博弈的棋盘上一颗再渺小不过的棋子罢了,只能任二者肆意操控,根本无力挣扎。
景曦靠回身后的软枕上,目光从云容无比绝望的表情上一掠而过,淡淡道:“把她悄悄关起来,不要让消息传出去。”
两名守在在门口的护卫大踏步进来,伸手就要去抓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