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卧室是陆眠走之前住的那一个,这枕头也是曾经属于陆眠的,他在上面轻嗅,但是已经一点点属于她的味道也没了。
忽然之间,他又开始觉得愤怒,这些年,他总是愤怒,他会很轻易地被激怒,但他很少表露出来,他提醒自己,要掌控自己的情绪,不要随意地对别人发脾气,尤其在陆眠和余玲面前,他更加克制。
但现在,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里,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喊了一声“眠眠”。
没有人应,这是当然的。
她已经走了。
他眼底逐渐红了起来,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他没有骗过她,一次都没有。
在她以为他出轨之前,他和许欢总共开过三次房。
许欢挨了打,没有报警,还会主动找上门,他本来也以为第一次是个意外,但每当看到许欢那张脸,他就不受控地回忆起当年的一切。
他知道他每一次打许欢的开端和结尾,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失控,然而整个过程,却没能在回忆里留下一点痕迹,只有那种几乎冲顶的愤怒,非常真实地充斥在他打许欢那段时间里,又消散在每次打完许欢之后。
那是纯粹的暴力泄愤,第三次最严重,许欢的脸被打肿,第二天去了医院。
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在打完许欢之后,困扰他很久的失眠都会减轻。
陆眠发现了他和别的女人开房,她开始闹,他不停地解释说,不是她想的那样,慌乱时,他在心中想,至少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许欢。
陆眠听了父母的劝说,跟他回了家,他做了决定,不再和许欢见面。
只要陆眠还在,他想,一切都会好。
然而,当陆眠一次又一次躲开他的手,他才发现,不会好了。
整整半年多,他甚至没能触碰到她的手,她一直住在次卧里面,晚上她会把门关上,他总是听见她落锁的声音。
她不再对着他笑了,也很少和他说话,他抽出时间想要带她去旅游散心,她拒绝了,周末他如果休息,她宁可出去找唐舒亦一起逛街,也不愿意和他呆在家里。
再后来,他不记得是哪一天,他看到她居然对着他拿过的电视遥控器喷消毒酒精。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心口被剐开了道口子,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很久才说,不然再买一台电视,一人一台看好了。
陆眠说:好啊。
他没有再买电视,那个电视遥控器,他再也没碰过,他开始不太愿意回家面对冷冰冰的她,于是他让自己变得更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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