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还是从前刚来院子时那样, 小动物心性。谢烬招招手,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跳进他怀里。
可这只小动物,今天干了件不得了的事。
谢烬眼底一片幽沉, 托起她裹缠的手, 透过纱布似乎还能看见深可见骨的伤势。
和别的伤不一样, 即使痊愈了,也免不了会留下疤痕。
她太急着解决周怀仁。那会儿必定是不惜代价奋不顾身的情形,即使没亲眼看见,也能想象出来。
谢烬后悔自己到得太晚。
他这一生活到现在, 即使刚刚把数百年的记忆重温了一遍, 也想不出什么称得上后悔的事。
唯有把她独自留下一件事,在下午那个心脏骤停的瞬间, 他后悔了。
在祁连山时就该带着她先离开,周怀仁作乱并非没有机会再抓, 何必急于一时半刻。
从重新化形到今天为止的日子他都记得。奚言是如何联络旁人寻找周怀仁的下落, 他也都记得。
却怎么都没料到,她会直接跟周怀仁对上, 还试图硬碰硬地为世除害。
“疼得厉害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
一点点隐痛可以忽略不计。奚言原以为自己是来享受爱抚的,心情美丽地窝在他怀里, 等待他的抚摸落到头顶。
可谢烬却执起她伤势轻微的另一只手, 打了一下她的手心,语气少见的严厉, “为什么不听话?”
奚言怔了怔, 被这不轻不重的一下打懵了, “我……”
“遇到难题要先回家,至少先告诉我,不记得了吗?为什么自己去做危险的事?”
“……”
听这声音, 她居然是来挨骂的。
奚言抿紧了嘴角,委屈的眼泪迅速在眼眶里聚集,一言不发地垂下脑袋。
谢烬心里一紧,自觉语气重了些,看她垂头丧气,刚想放轻声音安慰。下一秒,奚言抬头瞪着他大声地控诉:“明明你也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了!还丢下我!你凭什么骂我!”
“不是骂你……”
“那你干嘛这么凶?难道会是在夸我吗!”
“……”
如果吵架是声音大就算赢,她无师自通。
谢烬哑然失笑,又陷入了前不久才出现过的那种,无论事情从何开始说到最后有错的一定是他的境地。
当时两百岁的小谢不知所措,如今恢复正身了居然也一点招都没有。无论缘由对错,都只能软着嗓音先哄,“是我不好。”
的确是他不好。
他还照着从前的习惯取舍,果断地舍弃一己之身。却没想起,他早就不是孑然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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