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身份, 应该叫声姐姐的。奚言犹豫了一下, 终究没有那样精湛的演技,只朝她点了点头, 希望她先说明来意。
“言言,最近怎么都没回家?”
奚玉不着痕迹地欺近她一步, 仿佛想看得再清楚些, “我看了你的节目……你在节目里变化很大。”
那样明艳生动的笑容,属于她, 却又不属于她。
从小一起长大, 才更看得分明。
“是吗?导演说会帮忙加好看的滤镜。”
奚言并不躲闪她的眼神, 只是也并不热络,有来有往地说些寒暄的话,“你好像是没怎么变。”
决定继承奚言的身份留下来生活时, 她没顾虑过这些遗留下来的人际关系。一来是她身边活跃的人际本就简单,二来是不怎么在意。
想留就留下来了,单凭个自己开心。谢烬也惯着她,底气在于即使有问题也不算难处理。
她从小是独自长大的,没有处理这种亲属关系的经验。从前被身体里残存的情感影响,和奚玉有着难以割分的亲情,如今也都随那缕魂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身份对立得更加鲜明,以至于再面对面地站着,会有种难言的尴尬。
奚言回头看了眼空旷的楼梯走廊,提醒道,“我快要上课了。有什么事吗?”
真的很像。从身形到声音,无一处不像,又处处都透着别样的光彩。
她越是这样安然无恙地说话,反而越是令人难以心安。
“你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们一起去的茶楼吗?”奚玉笑了笑,眼睛紧盯着她,“有一道龙井虾仁你尤其爱吃。我想不起那家茶楼在哪条街上了,所以来问问你。”
话音刚落,上课铃应声响起。
在这段恰如其分的插曲中,奚言得到了短暂的考虑时间。
她并不是需要时间去回忆那天发生了什么。这是一次试探,她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回答。
她实在不擅长这种心理博弈的环节,甚至飞快地在脑子里闪过了假设——如果是谢烬在场,会如何应付。
直到上课铃结束。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高三我们没有一起去过茶楼,那道龙井虾仁是高一在浙菜馆里吃过的。”
“我都记得。”她最终选择了直言不讳,“从一岁到十九岁,以前的那些记忆都留在我脑子里。”
这样的试探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顷刻间,奚玉的眼神变得锋芒锐利。
手心里攥着的符咒早已被汗水浸湿,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一柄短剑紧握在手中,锋芒直指眼前的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