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剩余一双尾巴仍旧摇得很愉快,“已经不痛了。”
谢烬点了点头,又问,“你多大了?”
这问题是在问狐狸,而非问身为人类的奚言。
她察觉到了。进入人类世界后头一回被关怀本体,开心得溢于言表,一双笑眼弯成月牙,骄傲道,“我有六十七只兔子那么大!”
谢烬微怔,倏忽间眉目舒展,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像祁连山脉经冬的冰雪陷落,消融在和煦春日的溪水里。他竟然听得懂这滑稽的傻话,学着她哦了一声,纵容道,“那还是个宝宝。”
奚言看他看得有些着迷。他望着她的眼神像母亲望她时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还想再引他多说几句,“那……你多大了?”
“比你大些。”
“哦。”奚言很给面子地点头,“那你是个大宝宝了。”
谢烬忍俊不禁,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人类的文字认起来很费劲。她咬住名片叼在口中,鼻尖轻轻碰着他肩头,认真地嗅他。
她并不关心谢烬的名字,本能里野性未消,只需要记住他身上的气味就足够了。他闻起来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清冽沁人却又融着暖意。尤其在此刻,出现在这座对她不友好的宅院里,格外令人安心。
谢烬无奈地轻拍她的脑袋,叫她张口,拿下那张名片装进她针织外套的口袋。“尾巴收起来,别轻易露给别人看,也不要让人摸。”
“要是人间的日子过不习惯,或是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奚言点点头,听话地收起尾巴。罩在头顶的结界缓慢消失,如同融化的冰激淋,“你要走了吗?我跟你一起走吧。这里路难找,我带你出去。”
她脚步欢快地小跑出去,谢烬并不说什么,只是不急不缓地跟着。雨滴落在两人头顶几公分的距离,仿佛碰到无形的阻隔,向周围四散,半点都挨不到身上。
她跑出几步才发觉自己没有被雨打湿,对这点小法术也感到神奇,“哇,怎么做到的,有人教你吗?在哪儿能学到这些啊。对了,你就是她们说的贵客吗?那你一定是很厉害的人了。”
她并太在意自己有没有被回答,当了这两天的人心里很有些郁闷,正缺一个能倾诉的对象。声如莺啼,也不聒噪,谢烬偶尔应一两句,她原本就明亮的眼睛越发闪着光,“喏,那里就是出去的门了。”
司机还等在外头。她来时走的就是这道门,提起裙子脚步轻快地跃过了门槛,才刚迈出去一步,猝不及防咣的一声,又撞上了。
“……”
她捂着额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平平无奇却坚硬无比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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