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视线所及,便是杜家昌的黑白照。
她想,她可能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她看杜家昌的照片,都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感,她以为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在想念这个生命中的恩人——原来,眉目之间,杜家昌和沈绍辉确是有些神似,脸型却不像,杜家昌的脸部线条更加坚毅。
沈绍辉顺着景岚的视线看过去,他放下茶杯,坐近景岚:“怎么了?”
景岚回头看沈绍辉:“我有时有点恍惚,杜总也走了一年多了。”
沈绍辉揽紧她:“我们要向前看。”
“我知道,但是,人生毕竟不可能把时间做一个明确的切割,今天和昨天,今天和明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我们活在今天,但仍然不得不受到过去的影响。”
“你又想起了你的父母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绍辉点头:“你有任何疑问,我都会告诉你。”
“我想问你的问题,不是关于我,是关于你。”
“关于我?”
“你的妈妈叫沈宁吗?”
沈绍辉的眼神没有回避:“是。”
“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结婚,却生下了你吗?”
“我知道。”沈绍辉又补充,“我妈临走的时候告诉了我。”
景岚知道,这个答案代表沈绍辉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沈绍辉的视线转向杜家昌的黑白照,他轻轻坐开:“我知道。”
“你能告诉我吗?”
“我可以告诉你。”沈绍辉几不可闻地叹气,“但是,正如我不关心你的父母或者出身一样,我想我的父母我对我与你的关系也没有影响。”
“我想确认。”
“我今晚只是想见见你,我暂时没有说父辈陈年旧事的心情。”
“可是我想知道。”
“这很重要吗?”
“重要。”景岚有些激动,“如果,万一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和这件事有关呢?”
“我听明白了,景岚。你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你在担心。”沈绍辉微微一笑,笑意却并不像往常,“你不是担心我,是在担心景飞霞,是在担心兴达,对吗?”
景岚摇头。
“不要摇头。这是第二次了,景岚。第一次景飞霞把兴达的股权送给你,你愿意接受,这是在防备我,第二次,你深夜问我、问你的男朋友一个这样的问题,坦白说,我仍然从你的语气当中听出了防备。”
景岚想解释。
沈绍辉举手示意:“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完全可以坦白回答你。我刚才不想回答只是基于你的态度,而不是我认为这是一件需要隐瞒的事。”他伸手取杯,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我的母亲叫沈宁,之前我跟你说过她一直没有嫁人,所以我从小在我外公家长大。坦白说,我很少因为父亲角色的缺位而感觉到不愉快,就像你说的,有钱人的生活比普通人家优越太多了,我不是纠结的人,所以,我不在乎——当然我好奇,但我长大之后也不曾问过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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