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他们沉默了一阵儿,延声重新考虑了一遍,接着道:“绍原,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你现在要赶回去,安抚姚静雅,告诉她,方惟流产了,从此以后也不能再生育;你通知了她的娘家人,拿钱把她打发走了。”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渐沉的夕阳,向他继续道:“务必让她相信,不会再有这个人了。我们这里请顾医生帮忙,在病历上做个手脚。等方惟麻药退了,大约在明天,我来安排,带她走。”
佟诚毅沉吟着,他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抬头问延声:“你要带她去哪儿?”
延声沉默了片刻,劝他说:“你暂时先不要问她会去哪儿,大局为重!”
他回身去她病房,再看她一眼,在清芳怨怒的目光里转身匆匆走了。
他赶回家去换了身衣服,同时要换掉哀恸和悲伤。再出门去姚家接他的夫人回家。
回家的车上,姚静雅偏着头问他:“听说姨太太摔了一跤,怎么样了?”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淡淡说:“小产了,人也不行了,给了点钱,让她家里人带走了。”
“人也不行了?怎么就让人带走了呢?”她追问着。
“流产伤了元气,今后不能生了,留着也没什么用,让他们带走吧,正好家里清静。”他在一片暗影儿里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着。
她听着他说的话,忽然咳嗽了两声。
他体贴的靠近了伸手替她拍着背,一边问着:“怎么染了咳嗽了,入秋咳嗽不易好呢!”
她抬头看着他,又觉出他的千般好来,姨太太的事终究是件小事。他是生死关头救过她的人,自然是爱她一个人的,她满意的想着。
第 71 章
入了夜,即将临产的清芳终于被劝走,延声一人守在她病床前。
医院的病房里统一都熄了灯,他外头打了一趟电话回来,她床头的绿格窗上正有一轮缺月挂疏桐。
房间里明暗交错,隐隐有来苏水的味道。她呼吸无声,寂寂如隐在他时光的背后。
不该让她回到上海来;不该任她卷在是非里;不该袖手看她越陷越深;他眉头深锁自责到了骨头里。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想,他不断努力提醒自己,是一厢情愿的执拗,他不能挡在她路上。
靠在她床边,一道月光映上她手腕,有纵横的勒痕和一片尚未消退的水泡,他轻轻捧起她手臂,卷起衣袖能看到细密的水泡直蔓延到她手肘。
他看了许久,沉默的想着什么。
“输了不要紧,”他喃喃的说:“师兄助你再开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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