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惟人怔怔的,心里却有些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童童出痘疹那几天,佟诚毅曾替她请假的事。她看了看金校长泛着油光的一张笑脸,忽然觉得她也不用再申辩什么了。
见她不回答,他复又低头看了看那张公告,说:“如今这事都贴到大门口去了,广而告之,也给学校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我想这些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况且旧年里,还有人向我反映,你在外私自接课结交高官的事,这些都是学校明文规定禁止的事情,怎么到了方老师这里,竟都是一纸空文了!这件事也是攀蔑么?”
他低头掸了掸衣襟上的烟灰,态度越发明显,这时想来是在等着方惟说话。
方惟沉默着,已知不必争辩。终于如他所愿,她开口道:“金校长,我一会儿会把辞呈交给祁主任,还好并未开课,不会影响到学生。这两年多蒙您关照,不想最后还给您添了麻烦。”
金校长听了似乎很满意,点头道:“这个事情,校董也都知道了,影响之坏啊……所以只能算是除名,这许多的费用就不能结算了。”
方惟沉默着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她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出启秀中学的大门,她站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晃晃的日光,她心里空出一片旷野,呼呼的透着风。
咖啡馆的后院里,她坐了一个下午,盯着后弄堂的一条小路,有阿妈出来找孩子,一路打骂着拽回家去;有两三个女学生婷婷袅袅的走出来买冰激凌;也有骑着脚踏车“琅琅琅”的声音,飞驰而过的穿黑拷绸衫的光头男人,身份成谜。
信逸推开铁栏杆门,进来时,她目光空洞,没往心里去。
她直走到她眼前来,晃了晃手指,叫她:“方惟,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下子被人叫醒,定神看见是信逸,也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看她丢了魂似的,又朝她脸上看,捞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说:“我跟许老板道个别,一会儿还想着去找你呢,你竟正好在这儿,倒省得我跑一趟。”
“道别?你要去哪儿?”
“我叔父今天去香港了。我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去找维义,帮忙去,给你们打个前战。”她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端在手里,咕噜咕噜灌起来。又说:“你呢,闲来无事,在这坐着啊?”
她摇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我同你一道去吧,你什么时候动身?”
信逸听了吃惊的看着她,问道:“你不教书了?能立刻走么?”
她凄惶的摇了摇头说:“不教书了。”
“为什么?你辞掉了?”
她听了没回答,看着信逸。
她想了想,伸手拿了张报纸样的东西出来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