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义一扬头,笑她说:“好办,回去我让来利查一查,叫他们重演一遍给你。”来利是他们叔父的秘书,是能帮他们查出当事人姓名的人。
他们哈哈一笑,并没当回事,后来也没人真的去深究。
方惟此时却是想着另一件事,她抬头看他说:“我想,应该和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她自己心里一直有些抱歉,收下了他的戒指,却从没告诉过他,她的家事。
她此时说这些,叫他心里一阵钝痛,他们俩正像两辆开在公路上的汽车,她还在奔向结婚的那个终点,他却已经拐向岔道去了。
然而他还是向她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揽在身侧。
她在一片忽明忽暗的窗影儿里,向他说:“钦州师范的第一任校长,你知道么?”
“方伯儒先生。”
她点点头说:“他是我伯父。”她接下去缓缓讲着在伯父的支持下,随二哥外出求学的旧事,对于幼时嫡母的苛待,生父的漠不关心,聊聊几句绕了过去。
她并不是有意淡化,是觉得不那么重要了。伯父曾开解她,人生苦短,向阳而生。
她先时不懂,后来几年,乱世里她独自带着孩子,跨过许多艰难,渐渐懂了。与自己的家族、出身握手言和,人生既要执着,也要放下。
他默默听着,旁人讲的与她自己讲的不同,她讲自己的事,站在现在看从前,是时过境迁的隔岸一瞥,别人觉得特别悲戚的,她自己已经不觉得了。
车子开过杨树浦,掠过一片光影,像电影正要收尾。他偏过头来问她:“如果不是孩子,你会同你二哥一起走么?”
她缓缓摇了摇头,喃喃的说:“不会,二哥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应该有我的。”
他听了,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恐慌,说不出哪里担忧,像故事提前知道了结局,停在半中间,不敢往下翻。
许多事情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能舍得下,才能得的到。佟诚毅心里隐隐的知道,却不肯承认。他对着老聂仓库里那些发不出去的药品,无暇回头。
他这些天,是姚家的常客,与姚氏父子的交情迅速的攀升着,有几次,姚云峰走不开,他便代替他去会馆接姚广誉,看得出,这位姚老先生十分喜欢他,拉着他介绍给在场的同他一起打过码头的老帮主们,像是师傅带徒弟。
尽管这样,他还是有意拉远与姚静雅的距离,虽然她像一盆火一样挡不住的朝他这边燃过来,他还是客气的向旁边让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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