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心里盘算着,同月影的事可先虚应着,绝不正面答应,回头再请佟诚毅帮忙推掉,她自己审视着自己,实在不适合和这些人周旋,是绝不能再来的。
回去的路上,佟诚毅开着车,车灯在黑暗里照出一道光柱来。他专心看着那道光柱,忽然问她:“你和月影都聊什么了?”
她其实被月影催逼着,一整晚着实焦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应酬让人疲惫不堪。走出郑家时,他走在她身侧迎风的一面,大衣被夜风掀起蹭在她手背上,她忽然想,他连三接四的迎来送往,能游刃有余进退有度真需要一番好本事。
她心思涣散的,被他一问,迟怔了一瞬,说:“没聊什么,月影说得多,我听着听着,走了神儿,没大记住。”她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他用余光看了看她,又问:“怎么想起问丽华苑的事?”声调淡然,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
她心里正怕他问这个,她不是爱探究别人私生活的人,弄堂口的阿妈和车夫讲流言,房东太太在过道里和亲家聊闲话,她从不驻足,她是躲是非的人,今天被月影立逼着做了一回自己不愿做的人,正是她心里一声叹息的时候。
她在心里略想了想,向他认真道:“我其实不大适合这样的场合,月影说投缘,大概也是她并不了解我的原因。再过两天学校要开学了,我也真的很忙,如果她再约我的话,就麻烦你帮我推掉吧。”她避开他的问题,也不愿提及被人误会他们关系的事,一句话把后面的事都回绝了。
佟诚毅边开车边听着,他心里是明了的,他太着急了些,他往前多走两步,她便要向后退了。所以,他转头看了看她,点点头,说:“好。”
第 21 章
这之后的几天里,总是平静的了,过年的这段时间,上海是难得的春意融融,连棉衣都有些穿不住了,叫人觉得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方惟有两个下午去看童童,因为佟诚毅交代过常实,所以她进出都很方便。孩子渐渐适应了舅舅家的生活,他被挪到东小院来,更高兴了。佟诚毅果然是这个家里最疼爱他的人,把他的卧室设在自己卧室隔壁,且在南窗旁有一条宽大的阳台,是相通的,方便他晚上过来照看他。
方惟陪童童看书、午睡,到吃过了晚饭才走,但都没有见到佟诚毅。她听常青提起,说大少爷这两天都在城郊的纱厂,听说他们家的纱厂进驻了日本人,大少爷忙着处理那边的事,有两天没有回来了。方惟正替童童整理开春要穿的大小衣裳,她听着并没有说话,然而心里却有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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