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诚毅解决完飞平,本想关上门,想想不妥,仍旧开着门。他转身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看见方惟正看着他,他渐渐习惯了她的一双眼睛,她以为他会说两句关于谢飞平的什么话,他什么也没说,经过她身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伯父,他穿着玄色的长衫,坐在窗前,默默叹了一口气的样子,是在替二叔还了债之后,还是在父亲的鸦片帐又算不清楚的时候,她有些记不真切了,是个疲惫的无人理解的当家人模样。
他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认真想了想,虽然她确是好看的,但是从飞平这混账行子嘴里说出来,却着实让人生气。他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呢,是为飞平?还是为方惟说的那些忙着要和他拉远距离的话呢,他自己并没有想清楚。
方惟看了看凝眉不语的佟诚毅,本来已谈僵了的话题,被谢飞平一打岔,更是谈不出结果了,她想着不如先放着吧,遂开口道:“那我,还是先去看看童童吧。”
他抿唇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说:“遇到谢飞平,不要理他。”
她听他说着,点了点,转身出了他的书房。
第 8 章
进了12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南方的湿冷,不大刀阔斧一夜之间,只阴恻恻的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冻得牙齿直打架。
佟诚毅的办公室里,谢飞鸣把一双锃亮的白皮鞋,跷在梨花木茶几上,点了一支烟,吐出两个烟圈来。佟诚毅坐在写字台后面,抬头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码头的事,摆平了么?伤了人都是小事,不要弄出人命。”
“你这是信不过我呐,我谢老二是谁呀,码头上的小兄弟都喊我一声大哥的好伐!我说一句话,码头上的船都要摆两摆。”他得意洋洋的讲着。
佟诚毅看着手里的文件,顺耳一听。他一边刷刷签字,一边问着:“这阵子,飞平又胡闹了么?你这做哥哥的,也该看着他些,由着他往下三流去。”他虽然声音平淡慢条斯理,但却带着天然的威严。
飞鸣一听他说起他三弟,有些不耐烦,摇着头道:“老三是不能好了,他横竖不在戏园子里,就在窑姐儿的床上,只要没死,咱们谁也别管他,管多了,老太太跟前咱们都有不是,何苦呢!”他说的老太太,正是佟诚毅的外婆,谢飞平的奶奶。飞平幼时体弱,老太太心疼养在身边,偏宠溺爱,终于不负众望,长成了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加上谢家正走下坡路,若不是佟诚毅连年帮衬着,只怕已经撑不起门面,谢飞平更是越发不受人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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