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陟厘低下头,声音不怎么响亮了:“……嗯。”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她这么半夜三更找人家确实是说不过去, 可她但凡有旁的法子,也不会出此下策。
“三, ”风煊道,“此战之后, 你便从军中退伍, 当你的兽医去吧。”
谢陟厘忍不住抬起头,当初是谁不让她当兽医来着?
“你家里养着那些个东西, 连天上的鸟儿都要喂着, 可见你是真喜欢。”风煊道, “人世匆匆,不过数十载,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他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 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可谢陟厘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半点春风得意,此时更是沧桑得很,像是活了好几辈子似的。
“大将军,”谢陟厘忍不住问道,“当初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让我学医的?”
“……”风煊,“你只说答不答应?”
“答应,我都答应。”
只要能去随军出征,她什么都好说,只是还是有点好奇,可没等她再开口,风煊已道:“大军开拔之日,你跟着严锋。”
谢陟厘连忙点头。
灯火在微微晃动,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北疆永不停歇的长风扫过。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风煊的手微微紧了紧被子,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事?”
谢陟厘原本有些呆呆的,还在思索着自己的疑问,见此一问才猛然回神,立即鞠躬行礼:“打、打扰大将军了,我、我这就走。”
一面鞠躬一面后退,险些撞翻旁边的灯架,慌忙扶稳它,赔罪一般冲风煊笑笑,这才走了。
“……”
这般笨手笨脚的,当真能随军吗?
风煊忍不住想。
灯火照出风煊英挺的眉目,一丝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浮上了嘴角。
可是……就连这笨手笨脚,也可爱得紧。
*
三月十四,距离谢陟厘应征入伍正好满一年,正是大军开拔之日。
谢陟厘如愿地被排在严锋的队伍里。
大军共分几路,除非高等将领不能知,谢陟厘只见自己这边医护营的军医和医女不到十之二三,便大概猜测大约是分了四五路。
只是别路人马离开大营时都宛如万马喧腾,如蛟龙出海,甚是威风,他们这一路却是磨磨蹭蹭,一日行不到三十里,远远地落在后面。
谢陟厘向来不是多嘴的人,但眼见实在是慢到没天理了,终于忍不住寻了个机会,问严锋何时才能到北狄。
严锋告诉她,他们这支队伍责任重大,乃是要护住从云川城到北狄之间的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