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严锋走了出来,朝牢里道。
“我不吃!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严锋没有再说话了,谢陟厘从门缝里瞧见他低着头走出去,身上还挂着些鱼翅菜叶。
风煊瞧着他的背影,简单地发出一个低沉的评价:“蠢。”
*
房先生大名房士安,乃是北疆有名的饱学之士,从前官居翰林院大学士,曾在御前侍奉,后来因不喜京中风气,辞官回乡,现如今受风煊之托暂时署理都护府上下事务。
谢陟厘这才知道风煊的意思——他想让小羽拜房士安为师。
“小羽五岁了,这孩子聪明伶俐,完全可以开蒙读书。”风煊道,“我之前跟房先生提过这事儿,房先生收徒门槛颇高,不能全由我说了算,所以还得让房先生见一见小羽才行。”
谢陟厘也想过小羽读书的事,当初那块银锁原本是打算给小羽交束脩时用的。但在她的想象里,小羽要读书,也是去与家中隔了两条巷子的私塾,那儿有个七十来岁的夫子,虽然已经老眼昏花,但教几个小孩子应该还可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羽会跟着一位前翰林院学士读书。而且,“你……之前……是什么时候?”
风煊没想到她问这个,随口道:“夏天的时候。”
“赛马会之前?”
“嗯。”
谢陟厘沉默了。那个时候风煊和安氏父子假意接近,往来颇为频繁,而她则已经收拾包袱,把他的病撇在一边,快快活活回家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和他已经两不相欠,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着小羽的前程。
谢陟厘心头一时酸楚,一时滚烫,一时内疚,一时感动,五脏六腑像是一锅被煮沸了的汤。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士安房门前,房士安四十许年纪,留着三缕长须,整个人清癯得很,一双眼睛却是秋水般清亮。
此时房士安眼睛里满是笑意,向着风煊一揖到底:“此子过耳成诵,天生聪慧,如此佳徒,在下先谢过大将军了。”
“先生客气。”风煊托起他,“这孩子聪慧归聪慧,顽皮起来可够能祸害人的,还望先生不要嫌弃,从严教导才好。”
房士安呵呵笑。
他们两人客套的功夫,小羽已经一溜烟跑到了谢陟厘身边,抱着谢陟厘的腿,两眼黑漆漆的眸子急不可耐。
谢陟厘一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有话要说,当即蹲下来,问:“做什么?”
“阿厘阿厘,”小羽凑到谢陟厘耳边,急急问道,“他真的是大将军啊?”
谢陟厘点头:“嗯。”
“杀了库瀚的那个大将军?”
“嗯。”
“给爹爹平反的那个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