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轻描淡写,几乎将人劈成两半的一刀在他嘴里不过一句话功夫。
单是三支箭伤就已经这样难熬,三年前的他是如何从那一刀的重伤中熬过来的?
这话说出口谢陟厘就回过神了,然后就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陛下是他的君主,更是他的父亲,他豁命救陛下,可以说是忠孝双全,这一点也一直为人所颂。
“值得吗?”
风煊重复了一遍,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母亲病重时,他冲破重重障碍跑到父皇面前,宫人内侍被他撞得翻倒一地,他求父皇救救他的母亲,父皇却是一脸疑惑:“你母亲是谁?”
最后还肃容教训他:“你莫以为自己是个皇子便能如此乱来,须知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想起他受罚后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看见母亲坐在床边垂泪,刘嬷嬷叹息说:“唉,要是没有这孩子,您的日子还苦不到这步田地……”
母亲只是哭,没有反驳。
“哪有值不值得,从头到尾,我只有这一条路。”
要么光芒万丈地活着,要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挡上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斩杀库瀚,换来边疆太平,保护万千百姓,自是再好不过;死于刀下,也有救驾之功,可保母亲在宫中的后半生安荣。
风煊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依旧淡淡的,但谢陟厘看出来他眼底的苍茫,那双漆黑坚定的眸子好像一片空洞,要一直看进去很深深的地方,才觉出里面仿佛有无边的痛楚。
风煊也看到了谢陟厘眼中的温暖与怜惜,她好像看到了他身体很深很深的地方,目光如同清晨最初的那缕阳光,带着晨雾与朝露,一寸寸洗涤着那年久日深的痛处。
阿厘……
他无声地唤了一句,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去碰一碰她
一只小手伸到了两人面前,切断了两人的视线,小羽狐疑地:“……你们在干嘛?”
“……”
风煊发现小孩子着实是有些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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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风煊早日康复,谢陟厘除了每天照三顿熬药之外,还要照三顿做药膳,下午和晚上她还试图给风煊各添一顿点心。
风煊义正辞严地拒绝:“那样你也太辛苦了,身体受不住的。”
谢陟厘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受得住的。”
风煊:“……”
……可我受不住。
到最后只能是两人各退一步,晚上添一顿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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