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是清冷的月光,帐篷内是温暖的昏黄,他站在内与外的交接处,半边身子沐浴在温暖的光芒下,冷峻的眉眼里头带着点疑惑。
如果可以的话,谢陟厘想当场来个咬舌自尽。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熬夜,一熬夜就会把脑子熬成浆糊。
“我……我就是看那边帐篷有几坛好酒,大将军睡前喝一碗,说不定能睡得更好些。”
这理由勉强还过得去吧?算是符合她医女的身份吧?
毕竟劝大将军借酒浇愁什么的,着实不在她的职份之内。
可他今夜这模样让她想起了师父。
在师娘离开的那两年,师父就是这样,明明也是一脸和蔼,有时候还会逗小羽乐,看上去没事人似的。
但她有时候半夜醒来,就会看到师父一个人坐在灯下,慢慢地喝酒。
她渐渐就知道了,夜里的那点酒喝完,第二天才能有一个如常般和煦的师父。
“不了,饮酒误事。”
风煊说完,人却没有动,顿了顿,他道,“多谢你。”
虽然她的提议磕磕绊绊,但她的关心明明显显。
有时候她甚至不用说话,那双圆润的杏核眼已经在灯光下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
——你还好吗?我有点担心你。
——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高兴起来?要喝酒吗?
风煊心中一阵温暖,她的眼睛可比酒管用得多。
多谢你舍命相护。
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多谢你生性羞怯,却一直不吝对我的关怀。
离开之前,他道:“好生研习学术,今晚把这几页背了再睡吧。”
如果路山成在这里,大概是会一头昏过去的地步。
因为路山成这辈子都没听过风煊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跟人说话。
谢陟厘:“……”
风煊的声音本就低沉,放轻了之后自带一分温柔,简直像是直接把声音递在人耳边,能直接从耳朵烫进人心里去。
真的很好听。
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和这语气格格不入。
……子时都过了啊大哥,再背下去天都要亮了!还睡什么睡!
一定是她说错了话所以他才要这样惩罚她吧呜呜……
*
谢陟厘第二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去医护营的时候,才听说了安知意被派去了辉山营。
辉山营是八大营当中最偏远的位置,安知意自然不会真去受罪,大约是回督护府里当回她的大小姐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