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谢谢你那天在公园长椅坐了那么久,用仅剩的勇气赐予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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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天已大暗。
华灯初上。
林侨言沿着长街一直走,不知道了走了多远,直到看见江岸。
她走下江边侧岸,在台阶上坐下。
沈榷从她离开餐厅就始终跟在她身后十几步开外的距离,一步步跟着她。
此刻他站在她身后的第五层台阶上。
没有靠近她自己独有划分的领地,没有侵犯她高高筑建的自我意识。
她将自己藏在臂弯里,右手紧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像那次在医院他看到她时一样。她永不屈服自己的本能,在没有光的地方依旧克制自己的不愿直视的软弱。
今晚有很明亮的晚星,漫天成海。
全部在照亮她。
夜越来越深,他的耐心比夜长久。
林侨言在江岸待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冰冷地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她坐在那里看江水,沈榷也在看。
在她终于抬头看繁星的时候,他也才终于朝她走过去。
在他的风衣盖在自己身上之前,林侨言其实没有什么冷的知觉。
沈榷坐在她身后的一层台阶,他腿长,这么随意地放着,是她恰好可以趴在他膝盖上的高度。
她回头看他,眼睛映着江水一样暗光。平静清澈,全然看不出哭过。
“你冷吗?”
“不冷。”
沈榷摸了摸她的头发,“能抱你吗?”
林侨言笑了声,倒过去枕在他腿上。
她这样不用抬头就看见天上全部的星辰,沈榷搂着她的肩,她躺了一会儿,开口道,“沈榷。”
“嗯。”
她说,“她和我道歉了。”
他低头看着她,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林侨言只是想和他说话,想让他听。
“其实我不恨她。”
乔文盈若是不离开,不自私一些。她也不能这样问心无愧的面对她。
她并不想成为拖累她,毁了她生活的累赘。
“小时候倒是恨过。”她望着天慢慢说, “我那时候想,她凭什么不要我。是她生了我,又不是我选择了她。”
林侨言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可是后来长大了我就想,即便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也偏要再选一次。”
她看他时眼底盛着夜空,碎着深沉的银河。
“我如此珍贵,凭什么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