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莺莺的城南布店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所以从规模上来说算是中铺,但从实际的盈利来说,算中铺就很勉强了。至于崔本的生意,赵莺莺没有说,其实是占了便宜的。
崔本名下一个带酒坊的酒铺在甘泉街,另有一个专门的酿酒作坊在城南。按理说这是两家铺子了,应该收两道钱。城南的规模确实算大铺,而甘泉街的也是个正经的中铺,这就是七十两了!
崔本和收钱的小吏相熟,送了两大坛好酒,于是就算在一起了,折算成一家大铺,总共也只五十两。这件事是崔本占了便宜,所以赵莺莺并没有多说什么——关于这件事,是崔本亲口告诉她的。都知道这笔钱很难真的用在河堤银上,崔本也就能省则省了。
听赵莺莺这么说,眉嫂子果然心情好了一些,可见这种事还是要对比一下。自家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去看看那些运气更不好的,自然就会高兴起来。
高兴起来的眉嫂子就约赵莺莺去茶楼吃饭,很有兴趣道:“我昨日吃过一次了就想着一定要叫你一起吃一次,听说茶楼的老板是广州那边来的,风味果然不同。别的也就罢了,早茶点心一样,那是万万不可以错过的!”
赵莺莺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儿,于是答应下来。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就单一个人出门和眉嫂子回合,一起联袂去了她说的那家茶楼。心里想的是要是真好,哪一次就和崔本一起来吃。
说起来崔本因为崔父的关系,整个扬州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好吃的,从来都是他带着赵莺莺寻美味,赵莺莺竟从来没有带过他。这一次有这个机会,赵莺莺还是蛮有兴趣的。
到了秦淮河边,这时候正是还很早的时候,花船一只只靠岸——昨日偎红倚翠的公子老爷们这时候都要离开了,可不是要下船!也正是这个时候花船的姑娘们有的要起床,有的却要睡觉。起床的是吃早饭,睡觉的是吃晚饭,都纷纷起了炊火。
然而更多的花船是不怎么开火的,纷纷唤过河上开始做生意的小船过来。其中做熟食的冒出大量的白气,丝丝缕缕的食物香味透出来,若是哪一家好,立刻就会被当红姐儿的丫头叫住——也只有红姐儿才有点菜的权力。
也不止是船上做饭食生意的,趁着靠岸的这一会儿,也有红姐儿打发船上的婆子等人到岸边酒家买吃的的。这些红姐儿正是赚钱的时候,并不吝惜钱财,花的大手大脚。珠宝首饰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花费有限的饭菜了。
可以说,这些红姐儿和恩客,养活了小秦淮河两岸所有的店家——这些店家里面有一半都是做酒饭生意的,仰赖这些姐儿良多啊!
眉嫂子自认为是良家女子,看到有些红姐儿在花船窗户口上挥帕子送恩客,那真是又想看又不屑于看。想看是因为好奇,也是因为想知道如今扬州流行什么。不屑于看则更加明显,一个再穷再丑的良家女子也敢于看不起这些船上的女子吧。
眉嫂子最终还是想着她的早茶点心,用帕子稍微掩了掩脸,拉着赵莺莺快步疾行:“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