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笑着道:“绒线生意,都是女人家的买卖,你能帮上什么忙——那件衣裳先别穿,我见有些地方不合身是要改的,你穿那件青色的。你这衣裳哪里来的,怎么恁不合适?”
崔源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里的家常衣裳,换上另外一件:“那原是旧年成衣铺子里买的,差不多能穿就成了,哪还能讲究那许多?”
说着转折道:“我听说你为着生意的关系卖嫁妆了?这可不大好。”
万氏原来是瞒着崔源做这事的,或者说她原想着避人耳目就不是为了瞒住所有人,她也是在街坊市井里长大的,自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瞒得住什么瞒不住。真想瞒天过海了无踪迹,那也是徒劳而已。
可是崔源就不同了,他原在木器作坊那里做学徒,空闲的时候少,就是有空闲了也不会探听一些市井流言。况且说这些市井流言的人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往往不和当事人说。崔源作为万氏的丈夫,大家说这个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地避开他的。
她原来没想过崔源会知道这件事,现在崔源拿这个来问她,她一时慌了手脚道:“哪里听来的话?外头说的闲言碎语你也信?不过就是看我张罗起这个生意来了,觉得羡慕嫉妒,这边编排出了一箩筐的话来。其实这绒线铺子本钱少,我嫁妆银子是够的。”
崔源却不傻,他并不了解开绒线铺子要花多少银子,可也知道开个铺子就算本钱再少,那也有个限度,绝不是万氏这点嫁妆银子可以承担的。更重要的是,这个信息的崔本告诉他的,在崔源这里,说话有信誉第一,还真就是这个兄长。
于是皱起眉头来道:“你这又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大家都是胡说的!我也算是在作坊里做事的人,家里哥哥们多做生意,这些事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本钱少?那你说说看本钱是多少?”
万氏立刻知道说也没用了,崔源已经认定了这件事,那就不会再听她说解释了。这是崔源第一次这么严厉说话,她脸上有些下不来,一时眼睛红红的站在一边——崔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心里立刻有些不落忍。
于是口吻软和了一些道:“我也不是特别要说你,这本是你的嫁妆,你想怎么使是你的事儿。只不过你与我成亲才多久?这就要卖嫁妆了,人家怎么想崔家,怎么想我?你做事情的事情要是注意一下就好了。”
见万氏点头答应,他想到木已成舟,这时候说话其实没什么用。也只能道:“现在我和你说,或者你答应又能如何?嫁妆卖也卖了...罢了,你记得以后注意下这种事,再也别一样就好了。”
“这次还是七嫂知道了告诉七哥,七哥告诉我我才知道,要不是有这一层,我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几时了。”
崔源最后一句话让万氏惊的睁大了眼睛:“竟是七嫂告诉七哥,七哥在告诉你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