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家是太平巷子弹棉花的人家,而嫁出去的姑娘有一个很重要的陪嫁,那就是铺盖。这当然得用新棉花新棉被——当然,也有没有力量的人家置办不起,那就不用说了。
这铺盖也是有说法的,最简的就是一铺一盖,而最隆重的呢,则是八铺八盖。铺盖用的棉花需要用去过籽的棉胎,然后请弹棉花的工匠弹蓬松了做成。这样的棉被轻的是春天盖的五六斤,重的冬天盖的□□斤。
这样算起来,一铺一盖连料带工的应该是七八钱银子才能到手,八铺八盖的也就是六两银子上下了。六两银子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女孩子的全副嫁妆也就是这么多。而这样的嫁妆在市井人家看来,也不是过不去。
“棉被送来了,被单和床单就要做起来了。之前我买了几匹布料收在箱子里,有棉布的又有绸缎的,都是红色的,就是为了这个。蓉姐儿,你待会儿来我房里抱走,仔细做好。”王氏心满意足地吩咐。
这些将来小家庭用得上的女红活计,大多数都要女孩子自己动手。倒是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大都是针线娘和丫头帮着做,她们这种普通人家的话,也就是做母亲的和做姐妹的偶尔能搭把手,但也不能插手太多。
“知道了。”赵蓉蓉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蚊子哼哼还小,显然是害羞了。
王氏见她这样便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过半月你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还害羞?”
是的,赵蓉蓉离婚期还有半个月,家里如今都在围着她的嫁妆转。
吃过饭之后赵蓉蓉从王氏房里抱出了几匹布料,赵莺莺特意去看了看,果然都是红通通的料子,图的就是热闹喜庆!
赵蓉蓉现在新婚要用的针线活,譬如给丈夫家亲戚的鞋子、荷包等都已经做完了。至于她的嫁衣、盖头、枕巾等更是不用说,最早准备的就是这些。现在的她是无事可做,得了这些床单、被单的活儿就赶紧剪裁了起来。
赵莺莺见了便道:“大姐,我替你量尺寸划线。”
女红做久了对于布料的长短都会有感觉,只不过有的人感觉准,有的人没有那么准。赵蓉蓉做床单被单的还要拿尺子来量,赵莺莺则是顺着不了边缘捋一捋就晓得该从哪里到哪里了。
也正是因为她有这个本事,能减少不少麻烦,这才主动要求做这个的。
这边姐妹两个做针线,赵芹芹这个最小的却没有那个耐心,干脆跑到堂屋里听王氏和方婆子商量事情去——这时候多说的是赵蓉蓉婚事上的事情,她觉得有意思极了,常常没事就过来听。
王氏见到赵芹芹过来瞪了她一眼:“十岁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没个正形?你娘我生了三个姑娘,就是最忧心你。看看你两个姐姐吧,不要说十岁了,就是七八岁的时候也比你能干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