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只想着自己的谋划能快快成行,等到自家搬出这赵家小院了后日子也就轻省了!
吃过饭后她坐在了桌前,不忙着做绢花,而是翻弄起了之前在货郎那里买的各色线绳绦子之类。这些东西不是用来绣花缝衣的那种,而是用来打络子打结子的!
珠线、鼠线、金线、丝绳、绦子,粗粗细细都理顺在了赵莺莺眼前。
赵蓉蓉见了笑着道:“莺姐儿要打络子?打算打个什么?”
打络子打结子都算是女红编结里头的,同时也是一种极重要的,能和剪裁缝补、描龙绣凤相提并论的女红技艺。从古传承至今,是一门拿绳子编结种种玩意儿的技艺,或有使用或纯粹装饰。
平常用途十分广泛,且样式多,花样巧。平常生活中的大小用品如伞盖、仪仗、门帘、帐钩 、凤冠、霞帔、笛箫、荷包、发簪等的下方就常常使用了络子结子来装饰。
不过即使都重要,在女红众门里也有个先后顺序——实在来说,打络子打结子在普通人家妇女那里并不流行。
富人家女眷和一般人家的妇女做女红的原因是不同的。虽然同样都说是陶冶情操彰显女德,但实际上富家女眷更多是把女红当作是一种消遣玩乐,图的是赏心悦目。而贫家女子则是要用这个打理家人生活,为家庭服务。
原因不同,使得两者同样是做女红,内里却千差万别。富户女眷,譬如出名的顾绣就来自于世家大族顾家的女眷,讲究的就是艺术,如同文人墨客挥毫作画一样,不能有匠气!一代代深宅女子是将自己的情致融入到了女红当中。
贫家女子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首先重视裁剪缝补做鞋制帽这些有实际用处的,然后才是具有装饰性的女红,譬如扎花打络子之类。而且即便是学扎花打络子这种手艺,那也是学不深的。
一般人家家用是不用这样的女红作品的,也没有机会学到高明的技艺!
《小儿语》女工一篇中说‘一斗珍珠,不如升米,织金妆花,再难拆洗。刺凤描鸾,要他何用,使的眼花,坐成劳病’也差不多就是说的这个情形了——本意是劝人朴素,但也从另一面说明了贫寒人家用不上这种技艺。
所以在赵莺莺家里,从祖母方婆子到姐姐赵蓉蓉这种小辈,都不擅长编结之类。论到打络子只会几个最简单的,偶尔用到荷包、汗巾上,也算是足够用了!
可是赵莺莺打络子就全不同了,她可是说是真正手艺出众了——点头算是应了赵蓉蓉一声,然后就用长针把自己挑中的线的钉好,另一端则把主轴线绷直,系在了另一处固定的钩子上,然后一把十几根各色线绳,有金线也有珠儿线,十个手指十分灵活地上下翻飞地偏织,拢、捻、勾、合最终成行为一只活灵活现的蟾蜍。
原先赵蓉蓉只是凑过去瞥一眼,但是后来就看住了,眼睛里异彩涟涟:“莺姐儿好巧的一双手,往常见别人打络子做物件,但也没有见过这样灵活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