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一天过去,各自胡乱歇下。
半夜,李大姐起床解手,坐在屏风后头的马桶上打瞌睡时,忽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窗户上,吓了一跳。侧耳细听片刻,瓦片上淅淅沥沥一片脆响,原来在落雪籽。
她抓着草纸,心不在焉地想:“难不成要落雪?”
第二日天色愈加阴沉,北风裹挟着凛冽的水汽,穿过前院,呜呜作响。
李大姐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脑袋,懒洋洋地伸个懒腰。
周桃姑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恨恨道:“今天是正日子,你是送嫁娘,要去孙府吃酒的,别人都在前堂迎客了,只有你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还不快点起来打扮!让客人晓得,保准要笑话你是个懒丫头!懒丫头谁家都不愿娶!”
李大姐唯唯诺诺,洗了脸,坐在窗下梳头,丫头把她的衣裳熨好,送到床边。
李二姐已经装扮好了,一身簇新袄裙,头上梳着双螺髻,簪环别致,干净秀气。
周桃姑道:“你这头上也太素了,大房送来的那一盒绒花呢?我看那个颜色好,你戴两枝。”
李二姐哑声道:“这样就很好了。”
她看过大房李昭节准备的新衣裳,鲜亮精致,花样新鲜,肯定会在婚宴上大出风头。人家是堂姐妹,不必顾忌,她不是李绮节的亲姐妹,还是低调点稳妥些。
周桃姑扯扯衣襟,拍拍袖子,神情有些紧张,抬头看一眼窗外天色,皱眉道:“前天还是大日头呢,忽然就变天了,今天还得坐船,要是落雪,轿子可不好走!”走到门前,对着天边拜了拜,
“菩萨保佑,千万别落雪啊!”
李二姐扯扯周桃姑的衣袖,“娘,今天是三娘的好日子,您说话小心点。”
周桃姑撇撇嘴巴,“我是为三娘担心。”
“您是好心,旁人听见,却不会这么想。”李二姐对着铜镜抿抿发鬓,把喜鹊登梅簪子往右边拨了拨,“别让人以为你盼着落雪。”
周桃姑微微一凛,又笑又叹:“罢了,听你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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