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节没看到花庆福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听他的惊呼里惊吓大于惊讶,只当他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含笑道:“你没进门前,我还以为花娘子是金家请来的说客呢。“
花庆福知晓李绮节私底下的一应事体,算得上是李绮节的心腹干将。虽然他是李绮节的长辈,但两人来往一直以平辈相交,所以李绮节在花庆福面前反而比在父亲李乙跟前更直接。
花庆福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惊讶过后,花庆福撇开金家不提,和李绮节说了会儿正事,心里暗暗盘算道:金雪松那个纨绔虽然不成器,可金家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而且金家老太太是贫苦人出身,不大看重规矩,常常带着媳妇孙女在街巷间闲逛,金家的当家太太田氏听说也是个好脾气的,倒是挺适合三娘的。
嫁到金家,三娘不会受婆母长辈拘束,可以堂堂正正操持生意行当。
金家的人脉,那可比杨县令的官位还值钱呐!
可看三娘的意思,似乎无意于金家。
花庆福叹口气,假如李绮节是他的闺女,他哪里会顾忌那么多,直接招婿就得了。虽说愿意与人做赘婿的都是无家无业的软骨头,一世不能科举,处处受人嘲笑,但赘婿嘛,吃软饭的家伙,只要乖乖吃软饭就行了,谁管他能不能出人头地,只要闺女立得住就行。
当然,花庆福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膝下几个小娘子都已订了人家。一般人家,除非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都不会为女儿招赘。
几场连绵春雨过后,天气渐渐晴好,池塘泛起春水绿波,院墙外的桃树上爬满花骨朵,柿子树光秃秃的枝条上也挑出几点新芽。
李绮节记得李昭节的生辰快到了,让招财赶着牛车去周家村接周氏和李昭节姐妹俩回家,周氏似乎也记挂着为李昭节过生辰的事,提前收拾了行李包裹,招财到周家村时,周氏正打算让侄儿出门去雇车呢。
灶房里早就备好了热汤热饭,李绮节知道李昭节格外敏感,特意让宝珠亲自为姐妹俩打扫房屋,旧的窗纱、桌布全都换上新的,桌椅罗柜擦了一遍又一遍,务必把精致的透雕云纹擦得光洁如新,还在土陶瓶里供了一簇开得艳丽芬芳的桃花,甚至还焚了一炉香块,一来是驱虫,二来是除味。
等周氏几人归家时,李绮节出门迎接,走到门口时,眼光向外一扫,只见门外一片熙熙攘攘,围了不少人。
张桂花又来了?
李绮节抬起头,没看到张家的轿子,倒是看到一个熟人。
一个浓眉大眼的大丫头,正搀扶着一个一身缟素、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走下李家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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