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姐儿跌跌撞撞出了门,她这一路来身边没带一个丫头,为的就是不叫人看见她。可此时一副伤心欲绝,眼皮红肿的哀绝模样,是个人都能瞧出来是吃了教训。至于吃了何教训,宅子里的丫头也不是吃素的,圆姐儿没心眼不懂掩藏,明明晃晃行事哪个不知她心里头藏着少爷,只怕恨不得非他不嫁。
就这一事也分了两批丫头,一面羡慕的觉着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若是成了也是一对佳话;一面嫉妒的便觉着圆姐儿是癞□□想吃天鹅肉,她们丰神俊朗的少爷会娶一个下人的女儿做妻?便是老爷太太心善还了她爹娘的自由身,那骨子里还是个奴才出身的下贱人。
此刻见她这副模样哪里不知,定是叫少爷扫了皮子,一个个都往她瞧过去,个别嘴刁的还要过两句嘴瘾,“面皮比那城墙还厚,我猜过不得几日还是要来。”
另一个便接,“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看她便是撞破了头还要往这钻的。”
这些丫头平日里只在屋外伺候,太太管得严,少爷房里伺候的俱是小厮,没一个丫头。便是屋外的丫头也是长相平平,这些人见了长得好看的,又能进少爷屋里的女子便十分嫉妒怨愤,暗地里没少编排圆姐儿跟眉姐儿。
圆姐儿忍了又忍,几欲冲上前去,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落荒而逃,晋哥哥说了,他不喜不贞静的女子。
圆姐儿跑过廊道,丫头们的羞辱声才渐渐淡到再传不入耳,天际飘着寒雪,两只手冻得紫红,冰冷刺骨的雪水渐渐渗透棉裙,下半身已僵得没了知觉,她跌坐在一棵树下,两只手臂抱过去都圈不到一半,脸颊贴在黏了冰雪依旧粗糙的树上,渐渐没了知觉。
眉姐儿送汤过来正好瞧见,吓得急忙用帕子捂住了嘴巴才止住尖叫,正要上前去看,就听见果子的声音,“那不是眉姑娘吗?大冷天儿立在雪地里做甚?”晋哥儿听了,便也跟着望过去。
“表、表哥……”眉姐儿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两个丫头便并排站来,正巧遮住了树底下昏过去的圆姐儿,眉姐儿夺过丫头手上的食盒子,几步上前来,“表哥这是去哪?我为表哥做了汤水,正是驱寒保暖的。”
晋哥儿还未开口,果子便上前接过谢道:“姑娘做的汤水顶好喝,咱们少爷又有口福了。”
眉姐儿两颊微红,甜滋滋地又问一句,“表哥这是要去哪儿?”
晋哥儿看一眼远在几步外,并未跟上前的两个丫头,低声道:“探望母亲。”
“我方才便是先去了舅母那儿才来的,秋萍姑姑说舅母睡了,我便想着不能扰了她歇养。”眉姐儿立时蹙起细眉,后又强调一句,“这汤原是煲给舅母的,表哥只是捡了便宜。”
晋哥儿先时还没笑脸,听她是煲给母亲喝的,面上便松快一点,“既如此我便晚些再去,屋外冷得很,你也快些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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