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婆婆与媳妇儿有什么话儿不能说地?只是这个媳妇样样做得周全,本是不想招人褒贬、落人口舌的意思,与那等不知礼数,样样计较的人不同。
她自己尊重,便由不得旁人轻易地说三道四。
陆三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年岁,这点还是看得透的。因而本是一句极简单的话,生生憋到这时候。
“母亲放心,我晓得。”苏瑾含笑点头。她是不喜刁难和指责,只是事到临头,又能怎样?硬着头皮上呗。所谓舍得一身刮,能把皇帝拉下马。
豁出去,旁人又能耐她何?
大不了眼角上斜四十五度,无视掉
苏瑾暗中想象那场景,不由抿嘴儿笑起来。
陆三夫人被她笑得有些抓不着头脑,想想陆府那一府死寂沉沉的气氛,和她这性子,也笑,“我呀,常和周妈妈说,晗儿能娶你为妻,是他的好福气。这也是我的福气”
苏瑾忙道,“遇着这样地好相公,遇着母亲这样地好婆婆,岂不也是我的福气?”
马车已过第二道进士牌坊,陆府已然在望,门头大红灯笼高挂,旧符已换新颜,较之以往,多了几分轻松喜气儿,少了几分沉闷。
陆仲晗骑着高大马,伴着车子缓行,眼望陆府,耳中传来婆媳二人的说笑声,不由也微微露出丝丝笑意。
久远的,娶妻当娶这类女子的念头又浮现心头。抛却其它不提,只单那份凌厉鲜活,便是在陆府少见的。柔弱的女子在这样沉闷的府中,必和陆三夫人那般,以泪洗面,艰难度日。
如今看来,她不止凌厉豁达,且内心强大。从未见过她恐慌无依,即使苏士贞出事的消息传到归宁府时,也不曾以泪洗面,四处求告……
因而回徽州府,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小沟坎,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为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他才能这般放心地带妻儿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到门前下车时,借扶陆三夫人的功夫,悄悄在她的小手捏了一下,要她放宽心。
苏瑾晓得他的意思,回头抿嘴儿一笑,微微点头。
有陆三夫人站在前头支事,苏瑾着实轻松许多,只消跟在后头做乖乖媳妇便是。在陆三夫人与几个堂嫂的寒喧声中,到了陆老太太的正厅。
“莫怕,有我呢。”在苏瑾将进去之际,陆仲晗到底还是借机在她耳边低语一声。
苏瑾再次微笑点头,扶着陆三夫人进了厅中,穿过一道穿堂,便是天井。天井之后,则是正厅堂。无门无窗,与开井连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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