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尚老爷的铺子外头打着杏黄旗子招,墙体上挂有四五个木牌招,上有“上贡羊毛毯有售”“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字样。
他立在远处观察两刻功夫,也有两三拨客人进出铺门,出来时,手中都不曾空手,生意看起来颇为红火。
杨君甫立了一会儿,举步往铺子里去,装作头一回瞧见这物件儿,进了铺子左右环顾,又把那铺台上放着毯子逐一摸过。
有个小伙计送走客人,转来见他满是新奇地模样,问得他在福建一带走商,因就笑道,“这位老爷来我们铺子却是对了,这物件儿在福建可是没有地,您打了货去,包管卖个好价钱儿”
杨君甫把那毯子翻了翻,道,“这却是作何用地,不象做衣裳……”
那伙计捂嘴儿一笑,指着外头的牌子道,“这确不是做衣裳用地,原是盖腿用地毯子……”说着把苏记的来历与他细细讲述一遍儿,道,“福建地冬天多雨多雪,好不阴冷,家家又喜盖中堂,穿堂风一过,如何受得住冷,这毯子正派上用场……”
杨君甫因见这些毯子都是苏记所出,问了问价儿,不由砸舌,“恁样贵,有几户人家卖得起?还是算了罢”说罢要走。
将要走时,又回头,眼有不舍之意。
早有一位掌柜地一旁冷眼观瞧,见状忙自柜后出来,笑呵呵地道,“不忙,不忙……”走到杨君甫跟前儿低声道,“客官可真想贩卖此物?”
杨君甫道,“你那小哥儿说的确是在理,想这些物件儿,或在福建也能卖些,只是价钱这样贵,不知有没人买。我运到福建又要出几多船钱,合上利钱,一张要十七八两银子了,哪家买得起,又压恁样多本钱,不敢……”
掌柜的边听,一双三角精明眼儿,边在他身上打转儿,口中笑道,“贵却有贵有的道理,这苏记的铺子,原是上贡地。宫中各位娘娘公主都是极爱地,有这个名头在,还愁没人买?听闻原先上贡地毯子极少,宫里头分不过来,现今传出消息,要再采买一批以供廷用呢。这样的货物还愁没人买?”
见杨君甫面儿仍是犹豫不决,因请他内室笑道,“客官若真有此意,我们这里尚有另一种毯子,价钱儿却是低些。一张毯子发价只要发十两银子。”
“哦?”杨君甫心中一惊,看来,那广记的毯子竟是托尚老爷出售了?面上却做热切又犹豫状,“也是这样地么?”
“自然”掌柜的作神秘状凑近他笑道,“这却是因我家老爷与苏记东家十分要好,他家特供与我家的。与上用的略有一点点差异,两下不做比较,是瞧不出来地。”
杨君甫心下冷笑,口中却忙笑问,“可在哪处,取来与我瞧瞧,若合算,我也贩些回去发卖。”
掌柜的沉吟片刻,笑问,“不知您要贩多少?”
杨君甫也沉思,做犹豫状道,“虽有些本钱,这营生却是初见,一时下不好决断……”
“不妨事客官再好生想想。”掌柜的了然点头,又笑,“若是得了主意,您再来。不过不宜拖得过久,与您说实话,苏记本也是试试,这批货本没多少。只两千来张,因价钱儿低些,各家抢着要呢。再晚五六日,这货便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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