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只是嘿嘿地笑,“那比起您来,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她并不知道丁氏心中想什么。不过,她也并非不将三四万两银子放在眼中。从生活的角度而言,这些银子足够她和苏士贞一辈子坐吃不动,享乐一辈子了。但从生意的角度而言,资本永远是不够的。
“好。你要用多少,尽早盘算个数给我。至于出不出海的,则看出海的商户回来后,价钱能落多少。若不合算,便再想旁的生意,若合算,就再叫人去了一回。”丁氏笑着满口应下。
出海利头虽大,可银子周转的慢,风险也不是没有。拿丁氏贩的玻璃来说,因海上风浪,损耗极大。初始装船时的整块大玻璃,到靠岸时,十寸见方已极少见了。
不过,小碎玻璃边条却也能派上用场。叫制镜子的师傅,打磨之后,镶嵌在小圆镜上,只须小小的一条,便也能卖个几钱银子。
本地营生利头虽小,银钱周转却快。一笔生意三分利,一年周转两三遭儿,合计起来便不少了。当初若非税监突至,苏士贞估计下不了狠心歇了自家正上路的生意,远赴海外。
在仓房转过一圈儿,苏瑾也算开了眼,此时海外稀罕物件儿,大多要算各种香料以及自鸣钟之类。宝石珊瑚树等也极惹人眼馋。
不过,唯一人让人有些可惜的是,此时宝石的加工还没有什么八心八箭之说,宝石大多打磨成圆形,且不甚精细,因而光泽度便差些。
丁氏边走边介绍,也一边看苏瑾的反应。但见除偶露情异神色之外,余下的时候,虽是笑着,也惊奇。但丁氏却瞧出那惊奇并非真正的惊奇。这让她更看不透眼前这小丫头。
自仓房出来,苏瑾有了新的收获,那便是丁氏贩回来的镜子上面西方气息极浓的图案。这些有成品镜子是曹掌柜贩回来给这边的工匠做样品用地,她毫不客气地挑了三四面镜子,将上面的图案拿给丁氏看,“丁姨,你看,我将这图案织在我的毯子上如何?”
丁氏微怔一下,笑了,“不错。你可是想借这股出海的东风?”
“嗯”苏瑾重重点头,心中所想也瞒她,“我寻思着,这股出海风潮,必会在全国上下掀起起一股追棒西洋物件儿地热潮。我的毯子自然也要跟跟这股风。”
说着她又愁上了,微拧了眉头,“只是忻州那边的织花工艺还有些落后,这图案繁复,怕他们调制不好织机呢。”
“什么难事么?”丁氏一笑,伸手将那几面镜子拿在手中,“这事儿,我替你办。”
“啊?”苏瑾有些惊讶,“丁姨认得手艺极好的工匠么?”
“江南织造局的提花师傅。算不算得是好的?”丁氏轻轻一笑,拉她,“走罢,这仓库里香味太浓,熏得人头脑发胀”
江南织造局自然是好的,天下最最上品的丝绸便出自那里。苏瑾欢喜笑起来,很没形象的抱着丁氏的胳膊,“丁姨您可算帮了我的大忙了。”技术壁垒比资金壁垒更难克服,苏瑾当然大喜过望。
丁氏看她小女儿态尽显,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扑哧一笑,也不推她,任她挂了好一会儿,才道,“快站好,莫摔着了。”
苏瑾嘿嘿地笑着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