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培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荷包,还未摸到,已收回手,他身上一向不带银两,眼睛看向张茂全。张茂全心算了下,“我这里余碎银子十五六两,包裹中尚有二百来两。”
“所以……”“咚”地一声,闵晨将小银袋子又扔到桌上,又自斟了酒,挑眉笑道,“所以这个情我领。我稀罕!”
孙毓培眉头皱起来。闵晨一口将杯中酒喝干,轻轻笑道,“毓培,你又忘了你离家的事罢?”
“哼!”孙毓培瞪了他一眼,伸手取了酒壶,自斟了一杯,将杯子往桌上一顿,沉声道,“没银子我自挣,我偏不领这个情!”
“哈!好!”闵晨斜了眼窗外,路上脚步或匆忙或缓慢的小行商,又看了看新进来的几个衣着寒酸的小商人,挑眉一笑,“在这个地方,看那么些人为了少得可怜的银子奔波,倒叫我手痒痒心痒痒地。”
说着他一顿,扫过铺内,向孙毓培低低一笑,“你不是心气不顺么?不是想叫她吃些苦头么?以我看,咱们就在这苏记对面开个铺子如何?”
“以生意论成败,赢也赢得光明磊落,输亦输得心服口服。”闵晨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闲闲一笑,“借孙记的力量,那是以势压人。毓培,你若亲手打败她,可能解你胸中的那股恶气?”
孙毓培眼中有一闪而的异样神彩,随即垂下眼睑,又取了酒壶倒酒。
闵晨不再说话,一把抓过酒壶,为他斟了酒,自己亦满上,两人不再说话,你一杯我一杯,沉默着,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坛子酒吃完。
“嗝!”摸摸吃饱的肚子,闵晨很没形象的打个酒嗝,一股冲天的酒气向孙毓培扑去,他嫌恶地偏头躲过。
闵晨嘻嘻哈哈地笑了几声,站起身子,“江南可没有这般利落的春阳,我要去城郊骑马,你可去?”
孙毓培默坐片刻,方缓缓站起身子,向那客店深处看了一眼,方才张荀几人便是自那里转出来的。此刻空无一人。他不禁有些失望,又有些难受,那在心头翻滚而压不下去的恼恨之意,借着酒意又涌上来。
方欲往那边儿迈步,闵晨已上前拖住他的胳膊,向张茂全道,“去牵马来,关外一马平川,春阳正好,不去纵马奔上一回,岂不辜负这好时光?”
“哎!”张茂全忙应一声。
阮大见二人起身,亦自柜后转出来,上前拱手行礼,“二位公子吃好了?”
闵晨点点头。
阮大又笑道,“若说关外现在是太平地。不过,二位公子不可深入,以防遇到野狼。只在北城门外逛逛便好……”说着,他看孙毓培的脸上醉意毕现,想起苏瑾说的要好生照应的话,眼睛一转,向后叫道,“张荀,你去牵马来。二位公子初来乍道的,你为二位公子领领路。”
闵晨挑挑眉头,“这是你们东家吩咐的?”
“是。我们东家说了,要我们好生照应二位公子。”阮大笑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