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端了针线箩筐,坐到墙根处,有一针没一针地缝着另一只半成品,内心安宁致极。她从未想过,前世没机会亦没什么兴趣做的事儿,偶尔做这么一次,倒是极有趣儿。
大概每个女子心中都住着另一个自己。一个完全陌生的温柔似水的自己,在遇到适合的人,适合的事,适合的时机,会不由自主的牵引着你去做一些,在外人看来意义不大,而自己却沉浸之中的事。
比如现在的她。
陆仲晗这几日倒日日出门拜会往届举子,为三月的春闱做准备。今日已是正月初八,而忻州之行,定在正月十六启程。姚大郎早先是不予离家太早,因看同行的人都趁低价置买货物,也有些坐不住,与家人商量后,也决定提前走一遭儿,同行的还有姚玉莲的夫婿,陆仲晗因此而看着她,别有意深地感叹了一句话“商人重利轻别离”。苏瑾只笑不语。
坐在阳光下,将那只半成品缝好。她一人在安静的小院中转了一圈儿,在角落处拿了扫把,打扫院中被风吹得遍得的鞭炮屑。
将不大的院子打扫干净,她背上竟然浸出些汗意,望着清爽的院子笑了下,拿将杂物扫到畚箕中,堆到院子一旁的角落里。
恰这时,院门响了,苏瑾忙过去开门儿,门外竟是常夫人与掌珠两个。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仆从,苏瑾恍然记得这二人是常家自湖北带来地铺子管事儿,只是往常从没他们到自家走动过。今儿不晓得为何跟来了。
苏瑾将院门大开,笑道,“常婶婶今儿怎么得闲了?家中不宴客么?”
常夫人笑了下,携了她手,刚转过影壁,目光触及格外光洁的地面,捂嘴儿笑道,“收拾得倒整洁。这些日子可累?”
“不累呢。家里只这么两个人,能累到哪里去?”一面说,一边将常夫人领到正房,要去张罗着倒茶。
常夫人叫住她,“你坐罢。叫她们忙活,我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了?”
苏瑾向她身后的两个仆妇笑了下,这才坐下回常夫人的话,“皆备好了。您莫担心。”
掌珠在一旁有些不满的插话道,“瑾儿姐姐,你一定要去那般远么?等陆姐夫中了进士,派了官,依然护得了你……”
苏瑾笑了笑,他愈得高官,她不得愈要努力么?不然,怎会不被人看低?她这样的家境,又是这样的情况下成的样,要得到那边的人认可真的很难。
常夫人倒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叹息一声,没再说话。扬声叫外面两人进来,其中一人将手中拎着的小箱子放到桌上,又侧立到一旁。
常夫人将小箱子打开,向苏瑾道,“你常叔叔走时留下的家用,我存一千两在齐家的生意上头,现今齐家的铺子也关了门儿,便将本银利钱一起提了出来。现下我一时也用不这许多,便拿出五百两来,当作入你的本钱。我呀,早年做闺女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去挣银子。可现在年龄大喽,也不想动了。但看你要去忻州,又舍不得这发财的大好机会。这五百两银子,你帮我带货罢,一年要二分的红利,余下你挣的全归你自己个儿!”
苏瑾霎那的失神便明白过来,连忙往外推,“我知道您最近也缺银子使呢。不是有掌珠地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