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苏瑾也隐约听苏士贞说过,不管是商税还是民赋,都存在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姚玉莲家的情况还算好的。记得苏士贞早先提过梁家巷子西头有一个匠户人家,那家老汉是匠籍,死了已有八年,但是朝廷十年才重新核一回户籍,因而这八年里,那老汉虽不在了,但是每年他的那份儿匠籍银子却得雷打不动地交上。那家人每年交税时都要闹一场,可最终也拗不过官府税吏,该交的银子一文不少的交上。
苏瑾叹口气儿,安慰姚玉连几句。因这几日苏家又开始做鞋子,姚玉莲来后不久,便不断有妇人来交送做好的鞋子,再领些半成品回去。梁小青和常氏在院中收鞋子发放半成品,把人工钱儿,忙得不可开交。
姚玉莲看她家忙着,不好多坐,便要家去。苏瑾也不多留她,只是宽慰道,“姐姐且放心回去等信儿,等傍晚时我爹回来,我便与他说。”一边送她出了院门儿。
送走姚玉莲后,苏瑾回坐在枣树下的椅子上,看常氏给那些妇人发工钱儿,那源源不断流出去的铜板,让她心底真的犯了愁。难不成自家拿了银子去帮姚玉莲,然后再去找常贵远借银子?这事办得实在不象她的作风可,不借她银子又实在于心不忍,借了她银子,也舍不得把看好的铺面让旁人抢走了
送走那几个妇人,常氏轻手轻脚的走近,“小姐,姚小姐来,说了什么事么?你脸色这般不好。”
苏瑾苦笑着道,“说的可是难办的事儿。她是来替家里借银子纳海防捐。”
“啊哟,那小姐答应了?”自家有多少银子,常氏不知详细的数字,大体还是知道的,忙急切问道,“我看姚小姐走时带笑,是小姐答应了吧?”
“啊?”梁小青听见,也急急的自墙荫里跑过来,“那咱们的铺子怎么办?不赁了?”
苏瑾无奈笑笑,“我是没把话说死。不过,我看姚姐姐这回确实没处借银子了,咱们若不借,她家说不得要去借高利。那高利一旦借了,凭她们家那馆子的出息,想要还清,可没那么容易。”接着,又将姚玉莲的哥哥借银子出去做生意的事儿说了。
常氏叹息道,“若不是这节骨眼儿上,借她就借了。现在咱们一借,可铺子咋办?”
苏瑾一会儿不甘心放了铺子,想去找常贵远借银子;一会儿又觉铺子现下不开也可。想了半晌,也没甚么头绪。常氏见她为难,想了想道,“小姐,要不,四邻的工钱,咱们先欠着。我房里还有两块玉,是早年夫人送把我的,家中各处值钱的物件儿略拢一拢,再拿到当铺里当了,也能凑够数吧?”
苏瑾摇头,“哪里能当奶娘的头面四邻的工钱也照付吧。实在不行,将我娘留下的两支镶宝石的金钗当一支。”
常氏心疼的道,“老爷肯定不许”
苏瑾双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做了决定,“不说了,就这么定了。当了钗子,等手头一有银子就马上去赎回来”
梁小青犹自不舍,“小姐那可是夫人留你的嫁妆”
“又不是拿去死当。过两三个月就去赎回来,怕什么”
正说着,又有妇人来交鞋子,几人便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