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见定亲王妃对她使了个眼色,于是低下头挪到定亲王妃的矮几后,错开半步距离坐好。
这般连敲带打连吃带拿的戏演完,在坐的大小命妇们心中都有了成算。
看来郡王妃的位子已经有主了,之前说定亲王府看不上李明琅,应当也是那些不甘心又嫉恨的人嚼舌根而已。
灼烧似的目光不再落到李明琅身上,她长长吁一口气,低声对王妃道谢。
定亲王妃接过宫女去好壳的红枣,拿金镊子夹住丢进茶碗。
她眼尾余光扫过李明琅,淡淡道:“我维护的是王府和我儿的体面。”
李明琅抿嘴笑了笑,二人一时无话。
文德殿,御书房。
谢钰垂手肃立,安静得如一柄摆在案头的玉如意。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药香,文德殿得脸的大太监端来药茶,拿起美人锤,为天行皇帝顺气。
天行帝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龙椅上堆满轻软的靠枕,但仍然一用力就浑身酸痛,骨头芯子发疼。
谢钰见皇帝病弱体虚的模样,就知道宫里传出天行帝一日延请三回太医的事做不得假。
他说不清此刻自己心里该有什么感触,爽快有之,怨怼有之。
战机稍纵即逝,朝堂上因军粮饷银扯皮半个月,边疆兵士就要死上万人。他的父亲兄长死在战场上,但究其因由,还是于党争和皇帝的优柔寡断。
但如今看到天行帝行将就木,谢钰内心深处是对假若天行帝驾崩后,天下局势的担忧。
厚厚一沓奏折经由皇帝起皱的指腹一一翻过,竖立的线香默默燃烧。紫辰殿仍候着元宵节前来请安的群臣,但如今天行帝已没有心思去理睬他们了。
“滇西王的事,可查实了?”
谢钰抱拳回禀:“滇西王私自勾结江湖人士,啸聚山林,锻兵冶铁,贮藏火药,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你都回京城好几日了,怎么不当时就报给朕?”
谢钰垂眸:“臣回京时就想给皇上奏禀,可文德殿的公公说您……”
“罢了,难为你有心,跋山涉水把证据带回来。”天行帝咳嗽几声,将奏折放回桌上,执起朱笔的手不住颤抖。
他看一眼长身玉立的谢钰,将笔递给他:“你来替朕起旨……”
谢钰心头一喜,知道这是要收拾滇西王了。
可天行帝话锋一转,抬了抬耷拉的眼皮,打量谢钰:“起兵西南,攘夺滇西王的王位,是天下事,亦是家事。依你看,应当派朕的哪个儿子去好?”
谢钰神情柔和散淡,闻言只是眉头轻蹙:“陛下,此般机密大事,臣不敢置喙。”
天行帝膝下有九个儿子,其中大皇子德高望重,占了个“长子”的名头,六皇子年轻有为,九皇子则是最受宠的舒贵妃所出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