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吕乐成惊掉下巴:“什么?!”
谢钰安抚地看他一眼,神情凝重:“谁?”
“滇西王的大太监,王忠贤,自称滇西剿匪大军的监军,据说滇西王看临州民不聊生,掏空家底才凑出一支杂牌军,没想到殿下您的人先到了。”
谢钰讽道:“临州离昆城才多远?爬也该爬来了。”
见钱公公仍面沉如水,谢钰蹙眉道:“还有呢?”
“……滇西王的队伍,约莫有上万人。”
谢钰呵了声:“他是来摘桃子的,还是来威胁人的?有意思。”
“如今正跟咱们的人一东一西在城外遥相对峙呢,若是……”
“不必说了,我去会上一会。”谢钰紧了紧狼皮外袍的系扣,余光瞥见毛毡门帘后,一撇嫣红一闪而过。
他朝吕乐成颔首道别,与钱公公一前一后离去。
吕乐成适才捡起惊掉的下巴,对着追出来的李明琅结巴道:“……姑爷是清河郡王?”
李明琅啧了声,扬起斗篷套上:“什么姑爷?你哪来的姑爷?别瞎说。”说罢,踩着地上湿淋的脚印往客栈外奔去。
王忠贤在滇西一地积威深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土皇帝滇西王手下的九千岁。
他坐在知府衙门的上座,临州上下官吏竟无一人敢吱声。郡王府在城里的人又都职位低微,唯有低眉顺眼心里骂乱臣贼子,盼着殿下早点到来。
茶盖撇开浮沫,王忠贤抬起耷拉的眼皮,挑一挑吊梢眉,尖着嗓子道:“郡王府的茶叶只是这般么?还是说,你们拿马草来忽悠我?”
奉茶的衙役膝盖一软,噗通跪地:“王公公,小的哪里敢啊?这是衙门里最好的茶了,往日都是送到滇西王府上做年礼的,今年有匪患肆虐,才耽搁了。”
“你还挺伶牙俐齿。”王忠贤搁下茶碗笑道,“既然如此,就罚你把茶碗嚼碎了吞下去。”
衙役面若金纸,忽听得一道清澈如山泉跌宕的声音:“王公公,今儿个心情不错?”
王忠贤瞥那位肩膀一垮坐倒在地的衙役一眼,站起身来迎上去:“老奴参加郡王殿下,殿下果然如传闻般‘郎绝独艳,世无其二’,久仰久仰!”
寻常男子被人当面夸赞外表,或多或少有讥讽之意,少不得要回嘴几句争口意气。谢钰却坦然自若,这些话他打小听多了,跟耳旁风似的浑不在意。
“王公公过誉了。”谢钰道,“临州封城一月有余,往来商队皆绕道而行,茶叶不合口也是不得已,您别介意。”
王忠贤的背躬了又躬,被谢钰夹枪带棒的话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道:“当不得殿下一声‘您’字,真是折煞老奴了!”
谢钰请他入座,王忠贤却不敢了,站在原地垂首道:“郡王殿下,咱家迟来一步,没帮上忙,倒麻烦您来处理滇西内务,老奴心里过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