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琅颔首:“我正要找你们说这事呢。此地不可久留,如今我们送嫁的事了了,等找到颜小姐,把人送回去,我们立刻动身回云湘城。”
吕乐成“唔”了声,心想,临州乃是非之地,即使找不到颜小姐,过几天也得劝当家走人了。
孰料,天不遂人愿,三日后,临州城内却先乱了起来。
先是因米价暴涨,有一壮汉在沈记米行拿了钱又买不到粮,临到手前还被小厮当场加价,那汉子也是个有气性的,当即揍小厮一顿。
排队来买米的人见状,干脆甩开膀子把事情闹大,反正法不责众么,便跟沈家的护院、小厮们打作一团,一时间打架的、砸铺子的、抢米的牛鬼蛇神全冒出来,将沈记米行劫掠一空。
等官府的人来,只见到如狂风过境般一片狼藉的米行和痛叫呻吟的沈家小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里其他人听说沈家的遭遇,对一众粮商合伙涨价吃人血汗钱的不满情绪一朝爆发,如水滴入油锅。
一时间,临州家里有青壮的人家呼应、连串似的走上街头,打劫米行、粮店。
临州城内本就暗自聚集不少贼寇,都是些目光短浅、见利忘义的凶恶之人。此时也顾不得等候滇西王府的号令,趁乱抢劫偷窃、奸淫妇女,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而且,因为在东北方山坳落草、啸聚的山匪,临州知府更不敢打开城门,让百姓出城避难。
一座商贸繁荣的边城,转瞬间竟成了人间地狱。
李明琅听闻此事,也是瞠目结舌。
她前世经历过山河破碎的乱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人的恶念一旦被放出,便会无限放大,愈演愈烈。而本来不想作恶的人,在乱世之中,也只能杀人越货,才能苟活。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吕乐成急得嘴角起燎泡,“当家的,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咱们今晚,趁夜出城。山贼总要睡大觉吧,属下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有刀有马的,那些赤手空拳的匪类能奈我何?”
李明琅犹豫不决,一则颜青女还没找到,二则临州一旦陷入混乱,滇西王就有理由带兵离开昆城,美名其曰剿匪。
更有甚者,还会借此机会征兵入伍,到那时,岂不是又陷入上辈子一般无二的境地?
“临州乱成一锅粥,咱们拍拍屁股就走也不是办法。”李明琅道,“城外有多少流寇落草,咱们一问三不知。若是人少还好,若是人多,蚁多咬死象,我不可能冒着折兵损将的风险带所有人上路。”
云生镖局的镖师们也各有看法,一时争执不下。
李明琅侧过脑袋想问一声谢钰的意思,却意外发现他不在院中,大早上的,不知去外面忙什么了。
云重烟轻,临州城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忽然间,自福门客栈的外间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
李明琅刚想派人去查看,就见客栈的掌柜心急如焚跑进来,被门槛绊倒,鞋都甩飞了,满头大汗,唇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