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去,看那青天大老爷管不管你。”女子脸色一僵,狠嗤一声,她苗家口音浓重,说话跟打仗似的飞快,“等你们找到管事的人,他们几个已经死得不能再死,骨头都被虫子嚼成渣了,哈哈!”
李明琅火了。
向来是她欺负人,哪有别人再三甩她脸色的道理。
她正要与之争辩,谢钰却在后边轻轻按了下她的背心,以示稍安勿躁。
“姑娘,在下谢钰,这是我家娘子明琅。”谢钰柔声问,“叨扰许久了,还未跟姑娘互通姓名?”
那女子抿抿嘴,不肯说。
谢钰继续道:“我们来雷家寨寻药,也是为了自家兄弟的性命。姑娘若是知道解蛊的法子,在下定有重谢。”
李明琅适时取下一只荷包,里头塞得满满当当,都是些剪碎的银子。
苗家女子盯了李明琅手里晃荡的荷包一会儿,仰头大笑:“我吃山里住山里的,不用你们汉人的臭钱!想拿钱贿赂我,不如把你家夫君留下来,当我的汉子和骡马,等我厌烦了,再丢去蛊池里养蛊。”
李明琅脸色大变,跟生吞了一颗臭鸡蛋似的。
她爹曾经说过,这世道讲理的人不多,尤其在走镖途中遇到那些没读过书认过字,在山野中自给自足的人,冥顽不化,自有一套歪理信条,威逼利诱都不顶用。
眼前这名女子显然知晓内情,却不可能为他们两个外乡人和银子去背叛她的村寨。
哪怕他们寨子的蛊会害死无辜的人,她也不为所动。不当着他们的面拍手叫好,皆因忌惮金乌弩和冰轮剑的存在。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且在家里等着。等我把那下蛊的老婆子刨出来,就带人烧了你们雷家寨!哪怕再毒的蛊虫,总归怕火,我就不信烧成灰烬,你们还能作妖?!”
李明琅甩袖而去,红衣翻飞,如同艳丽的蝶翼。谢钰轻叹口气,紧随其后。
那女子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双手握着脚踝,一前一后地晃悠着身子,直到李明琅二人的身影在蜿蜒山路中消失,她才缓缓站起身,伸一个懒腰往家去。
竹楼星罗棋布。
李明琅头上顶着一根现折的树枝,树叶盖住她大半张脸。
她蹲在一幢依山而立的竹楼后,背靠山林,恰好处在小楼的一二层之间,能瞅见下层进来的人,也能瞧见二楼屋内的情况。
竹楼下养着鸡鸭和猪。李明琅捏着鼻尖,往谢钰身上靠了靠,淡然优雅的檀香在,她的鼻子才能好过些。
谢钰也沉着脸,开始怀疑跟李明琅在此地胡闹的必要。
他养尊处优长大,哪怕后来入仕、受封,为了查明滇西王的图谋涉足江湖,也从未来过如此腌臜的地方。
“当家的确定那女子就是阿盆朵?”
李明琅闷声闷气道:“不是她又是谁?我一提阿盆朵和那老婆子,她的脸都黑了一圈。噢,不过她本来就挺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