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环顾一圈四四方方的天井,问:“县学里可有学官?”
“这我哪晓得……”李明琅摸一摸素簪上细若米粒的珍珠,“我一看到之乎者也的就头疼。”
他俩在院内并肩站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硬是没人挪一下步子。李明琅觉着好玩,跟谢钰杠上。二人声音虽然不大,却能隐约听到欢声笑语。
朱学义从经史子集中抬起头,越过雕花木窗的格栅,一眼就瞧见李明琅清丽的身影。
他吃了一惊,继而心中一喜。也不知表妹来县学寻他有何事?若是被先生看到,可如何是好?
朱学义借故从学堂出来,这才看到李明琅身旁还有一位白衣男子。那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比李明琅大两三岁,怀中抱剑,眼眸含笑,自有一番风流气度。
朱学义心想,此人大约就是娘口中,云生镖局新来的镖师。
“表妹。”朱学义走上前去,挤出个温文的笑容,“下回来学里寻我,可以先找个小厮来县学传话,免得被外人看到,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李明琅闻言,侧过头,看到朱学义也有些讶异。她都忘了,她还有个没考上秀才的表哥在县学念书呢。
“我不是来找你的啊。”李明琅眨眨眼。
朱学义了然,表妹这是害羞了。
果然,上回她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还用弩吓他,都是小姑娘使小性。要不今日怎么会口是心非,来县学找他道歉呢?
“表妹,”朱学义大摇其头,“你不要闹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来县学说私事,像什么样?”
李明琅几欲作呕,眉梢的青筋抽了抽,冷声道:“这位大哥,且让一让。我们来县学,是有镖局的公事要办。”
“……公事?”朱学义怔住。
他知道李明琅从小性子烈,不似一般小姑娘,不爱做些女红,更不爱琴棋书画,可那都是瞎玩瞎闹的,跟她之前说要接手姑父的镖局一样。他想不出,李明琅能有什么公事,还要到县学来办?
朱学义本想拦住李明琅再问上几句,可他到底忌惮李明琅腰间那柄鲜红的弩,只得看着李明琅和那位白衣剑客翩然而去。
年轻男女身形高挑,李明琅的发髻刚好过白衣男子的肩膀,看上去十分登对。
朱学义凝望着二人走进内院的背影,喉咙眼像咽下一块醋糟子,又酸又涩。
走过内院转角,李明琅就拉下脸,半点不跟谢钰见外。
“呸!真是晦气!”
谢钰刚刚一直在沉默,这时才有机会问:“方才那位书生,是李当家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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