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泽凯不想因此失去一个目标和对手,全当一直担当众人焦点的严筝是年少气盛,被近前的名利迷了眼。
只是他万万不曾想那个一惯优越的少年会在听他说完这些后难以置信地望了他好久,总算说出的答复也和他所做出的预期南辕北辙:“认可我作为对手,你……这么抬举我的吗?抱歉,我有点意外,因为没想过能有和你相提并论的荣幸,也没想过你会为了我的私事专程过来找我。”
就这样,他从严筝那里听来了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少年背后拥有着怎样鲜为人知的心酸苦楚——和娱乐圈走得近?那是他因为给影帝夏初做助理,只能去和很多名流大佬应酬,处理炎夏公司的事;花费大量精力沉迷游戏?要知道夏初的游戏账号都托管在他这里,他的助理业务囊括游戏代练,一旦练不好他的存在就没有价值;去做模特?他也不想,但明星生活助理的工资标准摆在那里,他既要上学还要养活自己,不去做的话他就得去喝大北京夹杂着雾霾的西北风。
去竞选学生会长和积极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也是为此,用严筝自己的话说,周围优秀的同学太多,他没有木泽凯那么厉害,如果不想方设法加点学分,极有可能拿不到国奖。
国家奖学金对木泽凯来说只意味着父母的夸奖和可以随便买点什么作为自己的奖励,对严筝来说却更是实打实的8000块钱,不算寝室的住宿开销,可以交一个半学期的学费。
“可你平时穿着打扮也不便宜……怎么可能这么缺钱?”木泽凯的认知被震得稀碎,几乎也怀疑严筝是在诓他。
严筝顺着他的视线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颇有几分无奈地摇头:“啊这个,当模特还有一个好处,品牌方经常会送衣服,可以节省一部分开支……但这些时尚品牌怎么说呢,好多质量都和纸糊的一样,洗不了几次就能破成抹布,只能走量换的勤,而且冬装少夏装多,幸好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我抗冻的本事也磨练出来了。”
木泽凯至今记得,严筝大概是觉得他嘴巴紧又和娱乐圈扯不上关系,再加上感激他专程前来相劝,所以对他多说了一些事。
首先严筝比任何人都清楚选秀和偶像意味着什么,之前没有任何唱跳基础的他没打算也不可能出道,他哥和夏初前期培训加上后期营销总共给他五十万,去调下脸整个容的资金都没有,送他过去的目的无非是不甘心炒这么热乎的综艺,炎夏传媒作为国内头部的娱乐公司居然没有练习生业务,分不上一杯羹,想让他上去尽可能多站几期,给自家公司里的其他艺人带带热度,抢几个热搜。
“我欠我哥他们的,不只是情,也有好多好多钱。”当木泽凯反驳直博名额宝贵,严穆和夏初不能为了这种闹着玩一样的理由叫他丢掉机会时,严筝终于不笑了,他凝视着木泽凯的眼睛里闪烁出几分黯然,叹了口气道,“除了他们,我需要赎罪还债的人还有很多,我也想像你一样没有后顾之忧地钻研自己喜欢的事,但前提是先把这些偿还清。你继续往前走吧,我觉得我还会回这条路上找你,到时候如果你还认为我配做你的对手,我就多给你添几年堵。”
“严筝,我记得你那时对我说的话。”即便后来严筝当真出了道,又被卷入各式各样的流言,木泽凯也始终相信着二人的约定。
直到这次阔别三年的再遇,如果不是刚刚他与自己谈起专业知识时的游刃有余,木泽凯都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枯槁衰弱的少年就是严筝本人:“你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吗?”
严筝的脸色发白,回想起那个未能兑现的承诺,又暴露了自己如今的不堪,他没空去思考更多的客观原因,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自我问责和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