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宣宁骤然而起的高热,莫问倒像是早有预料。他径直走到床榻边,解开宣宁的里衣,那六处未及处理的钉伤便露出来。
胸腹间六处大(*?▽?*)穴各嵌着一枚透骨钉,伤口红肿得厉害,皮肉微微发白,春日回暖气温升高,那几处伤口竟已开始溃烂化脓。
这确是莫问此前最担心的情形,宣宁的身子还未调养到适宜取出透骨钉的状态,而钉伤已经不得不治。此时的情况恐怕还要更糟,这钉子若是不取,任由伤口溃烂发癀,宣宁大约还能撑个两三日,可若要取钉,此时岑溪内息不济,身边连个为他护法的人都没有,生生取出六枚透骨钉,他恐怕撑不过一刻钟。
可总而言之,横竖都是一死。
苏小冬不信:“这么大一个鸾凤阁,难道找不出一个与岑溪功力相当的人吗?”
“除了少阁主自己,内家功夫在岑溪之上的还有三人。”莫问叹了口气,“可那三个人是不会来救他。”
“哪三个人。”
“阁主身边的灵雀、寒鸦,以及阁主自己。”
第50章 .
寒石院里没有人知道苏小冬是怎么把明细风从无回峰顶上请下来的。明细风来的时候, 莫问捏着根银针站在床边,思忖着从何下手,岑溪刚刚赶到, 自己都站不稳却已经打算再渡些真气去救人。
床榻上的人依旧昏睡着, 除了沉重迟滞的呼吸声令人觉察他艰难挣扎地活着外, 苍白虚弱得仿佛已经死去。
明细风站在床边低头看宣宁,也觉察出不对来,困惑道:“不应该呀。当年宣凭一介书生受了三十六枚透骨钉,无人医治, 三十六枚钉子留在体内, 还撑了半个月才咽气,如今宣宁只受了三十枚, 他本就内力深厚,更得莫先生救治, 怎么才两三日就成这副模样?”
听见明细风的话, 莫问脸色越发阴沉,敢情他之前三番两次提醒她宣宁多番伤病积重难返, 她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他懒得看明细风,冷淡道:“之前我就同阁主提过了, 为了给公子取血入药, 少阁主长年来服食延灵散,奇经八脉早已淤塞衰竭, 又因与人动武新伤旧伤交叠, 底子早已经亏空。”
岑溪脸色煞白, 衬得眼眶的泛红分外显眼。他深吸了口气,接过莫问的话:“何况他……”
“何况他此次从五毒谷回来身上中了血丝草。”莫问打断岑溪,淡淡扫了他一眼, 将血丝草与紫金板相生相克的道理细细同明细风说了一番。
明细风沉默地看着宣宁,她很少这样仔细地打量这个孩子,她总记得他提着剑回来清冷的模样,或者是为明儿取血运功后疲惫的模样,可即使那样,他也总是挺直了脊背站得稳稳当当。于是她便忘了,他也不过只是一具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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