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这个地方了。
佛堂里光线昏暗,湿气浓重,却布满了陈旧的故事感,皇帝一踏进屋,几乎瞬间就要被久违的记忆淹灭。
“喏,这是哀家让那姑娘抄的经文。”太后缓缓走到桌案前,拾起阮清莞未抄录完的经书,递在皇帝的面前。
皇帝收起沉思,接过经书信手翻阅过去,女子的字迹虽算不上大气,却很清秀,字里行间也是看得出认真的。
只是……
皇帝有些疑惑,抬起了眸子:“母后让她在这里抄写经书?”
“是。”太后目光幽深,将视线转移向那座佛像前,“哀家让她在这儿抄写经书,也是想让夕颜瞧瞧她……”
她说着伸手将那佛像旁的贡品一拨,赫然在眼前出现一张漆木的灵牌。
上面只简单的刻着“沈氏夕颜之灵位”几个字。
皇帝的面色瞬间就变了,震惊地望着那灵牌上的几个字,带着些无法自抑的情愫,目光久久不能已移开。
“母后竟然将她的灵牌安置在了这里……”
皇帝不由自主地朝着灵牌走了过去,那灵牌看起来上了年头,色泽已经不再鲜艳,可上头的字却是深刻依旧,宛如皇帝心底里那一道痕迹。
“这里是夕颜从前住过的地方,哀家将她的灵牌安置在此,也是求个心安。”
太后说着,低眉扫了眼阮清莞写过的那本经书,淡淡道:“景翊是她的儿子,那姑娘也是她的儿媳,哀家带给她瞧瞧……是应该的。”
所谓抄写经书,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想带阮清莞来佛堂里,给她死去的婆母看一眼。
太后望着皇帝那副心绪浮沉的模样,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放下,不由问道:“你这辈子……是不是都不打算跟景翊那孩子相认了?”
他们二人对景翊的关心都是看在眼里的,但谁也没有对景翊提起过身世,都对此缄口不言。
皇帝长长叹一口气,敛了敛眸子,语气沉沉道:“朕又何尝不想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夕颜临死前的那番话,朕至今不敢与他相认……”
叱咤了半辈子的皇帝罕见地流露出脆弱。
太后蓦地一愣,也是想到了当年的女子火光冲天中绝望悲痛的模样,不由得止住了心思。
“罢了,即使不相认,就这样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
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太后和皇帝从追忆中恢复了清明的面色,二人都是深宫中浸淫了数年的人,自然懂得掌控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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