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私人医院, 不如说是陆家自己的医院,平日里偌大的医院只接待自己家里人。
安然随陆时走进病房, 老爷子向来对自己很好, 要不是那些医疗仪器十分显眼,俨然一间高端酒店套房。
而乍一见老爷子, 别说陆时,就连安然都吓了一跳。
老爷子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身上插着各类仪器, 整个身形在偌大的被子中, 显得格外瘦小可怜,哪还有当初那一跺脚港城震荡的威姿。
她转脸看向陆时,他目光沉沉, 情绪被敛下的目光隐藏, 只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许。
他很少谈及过去的事情, 对关于老爷子的事大多都是一笔盖过, 但她还是能从只言片语, 和老爷子过去的新闻中, 拼凑出了大概。
豪门恩怨向来都是大众津津乐道的话题, 却也是当事人抹不掉的出身,哪怕是像陆时一样,已经自立门户,也同样不愿被外界提起。
而他那不愿提起的过去,一个小孩子在众多兄弟姐妹虎视眈眈下长大成人,有多难, 谁也不知道。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浑浊地眸子望向两人。
“来了……”
声音却如同蚊吶。
“嗯。”陆时放下手中,临时被安然赶着去买的礼品,冷冰冰地开口:“这是安然带的礼物。”
老爷子像是已经习惯,目光看向一旁的安然,十分费力地开口:“丫头,咱们见过……”
安然没想到老爷子还记得她,礼貌地跟他打了招呼:“陆,叔叔,好久不见。”
老爷子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却止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陆时上前半步,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晃过一丝光亮,却见他只是按了下床头上的呼唤铃。
老爷闭上眼睛,手捂着胸口,对抗着喉咙处的痒意。
护士们很快进来,几个人开始伺候着老爷子喝水吃药。
安然看向陆时,他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垂着眼睛,面上没有半点波动,仿佛是在看着一出默剧。
她低低叹了口气,他越是这副模样,越是让人心疼。
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才学会这样隐忍自己的情绪。
“别怕。”陆时却以为她被吓到了,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表示安抚。
然后又把她拉到病床对侧的沙发上坐下,低声道,“再坐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安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她,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口去安慰他,索性闭了嘴,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身上,把他僵硬的食指拉在嘴边轻轻亲了下。
他手指微动,眉眼处多了丝情绪,转眼去看她,见她的目光中透漏着担心,和一丝特意漏给他看的小心机。
陆时心绪一动。
他忽然想起,还很小的时候,被陆家老二陆坤关在了地下室里,六个小时,那会儿刚入冬,六个小时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十分漫长。
好像就是那会儿,他的五个手指头都冻僵了,食指更像是被冻掉了一样,后来被救出来以后,养了很久的伤,冻疮又易犯,好几年才彻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