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读初一的时候,初中改成三年制,但对他们这届学生来说还是两年毕业,因此她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参加中考,功课紧、任务重,神经绷得紧紧的。
模拟考也是区统考,多半就能猜出中考能考多少,之后就是先填高中志愿,再中考。
本市最好的高中是一中,对禾儿来说不成问题,要紧的是能在中考里排第几,状元、榜眼、探花,后两名的关注度都没多少了,更何况是再后面。
她一心想“名留青史”,考前三的话就能上报纸,最近天天头悬梁、锥刺股。
不单她,孩子爸爸也在苦学,夜里两个人比谁的灯先暗下来。
赵秀云倒开始早睡,人家说上年纪,睡眠会更浅,她的心神好像放松下来,不像以前夜里要起好几回看孩子,有点风吹草动就睁眼。
睡醒一觉,看男人还在埋头苦读,忍不住摸枕头下的手表出来看,说:“一点了,还不睡啊你。”
方海也没料到这个点,赶紧说:“睡,马上睡。”
躺下来的时候叹口气说:“这书怎么这么难背。”
整个系统大抽查,文化考试里法律条例占大部分,没考好还要降职——当然,这多半是吓唬人的,但是丢人啊。
方海可没法丢这个人,只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学进去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赵秀云也没法帮他,只能说:“我看你背不少了。”
“马马虎虎吧,我现在一沾床,都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背过的。”
方海说起来都有些着急,又要掀被子再确认一下,起来躺下的,再折腾都两点了。
赵秀云拽住不放,说:“你明天早上六点带学生出早课,快点睡。”
方海这个副校长,主管训练,这一届六百多名学生,几乎都是他亲自在带,早操心、晚操心,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轻啊。
他觉得自己还能撑,想想重重跌在床上,有些烦躁道:“谁谁谁,爱考几分考几分,老子就不信,还能把我调去街道是怎么的。”
都知道这种话是吓唬人的,他这个级别,这样的能力,要是真去街道算怎么回事。
但想想就让人屁股有针在扎似的,坐不住。
方海是凭空睁着眼,眉心都透着烦躁两个字。
赵秀云模模糊糊觉得他没睡,说:“你想看看安娜送的那件裙子吗?“
方海都快忘这茬,说:“看啊,你不是说不穿吗?”
赵秀云越过他拉开台灯,有些一言难尽道:“我是压根不敢穿,看了你就知道。”
老夫老妻,本来没什么,她今天是格外不好意思,说:“你眼睛闭上。”
方海眼睛灵,耳朵也灵,窸窸窣窣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忍不住咽口水问:“好了吗?”
就换件衣服,能有多少功夫,赵秀云是捂着胸口的地方,私心里觉得这件裙子哪哪都不好,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领口低低的,长度也知道膝盖上面,真是叫人觉得浑身不在家。
她揪着裙摆,试图把它拉长,发现全是徒劳,没主意到床上的人坐直,眼睛也发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