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想把行李推进床底, 一只手居然没推动,无奈道:“你这是在里面装多少东西?”
来随军时的包裹都没有这么大。
赵秀云也没办法,摊着手说:“一件棉衣就那么大, 现在是倒春寒,我也没办法。”
而且回去总得拜访亲戚,谁没有些亲朋故旧,难道空手去吗?
方海仅有几次回家探亲, 都没带什么东西,这回大包小包的,生出是搬家的错觉,可你要问, 人家头头是道说得出来用处, 搞得他都觉得不带不行。
揉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说:“怎么觉得这一趟忙得很。”
不是觉得,是一定,大队始终是讲人情的地方,重长辈, 当然,方海这个团长在营地不算什么,在老家已经很够看,来拜访的人一定多。
态度太冷淡,人家会说得志便猖狂。
如非必要,赵秀云还是想要个好名声,何必到处得罪人。
她说:“几年才一次,哪怕忙一些应付过去就行。”
方海想想说:“估计我都认不清谁是谁。”
连自家有哪些亲戚,他都未必能知道。
赵秀云其实也不太清楚,乡下地方,盘根错节的,细算起来各家都是亲戚,她和方海也是远房亲戚,还是结婚的时候大人说的。
禾儿倒是还记得几个职工院的小伙伴,问:“妈妈,我能去找婷婷她们玩吗?”
老领导老同事,赵秀云是特地安排一天去拜访的,说:“可以,到时候去。“
苗苗比爸爸更不如,老家对她来说已经变成全然陌生的地方,毕竟离家的时候才三岁,一眨眼两年过去。
赵秀云看着曾路过的风景,感慨道:“才两年吗?我以为很久了。”
方海也觉得日子比他想象的短,好像过出三五年的感觉,说:“这就是度日如年吗?”
就这文化水平,还敢乱用词,赵秀云忍不住阴阳怪气说:“怎么,跟我们母女过日子很难熬?”
天地良心啊,方海轻轻嘴上拍一下,说:“怨我,学艺不精。”
他有时候刚学俩词老想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学习。
赵秀云没说什么,看着窗外,孩子也是不错眼往外看,没人注意到夫妻俩的手握在一起。
方海这程子睡得都不太好,他爸去世这件事让他陡然多梦,小时候的事情想了一件又一件,却没有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父亲的样子。
他有时候跟媳妇说:“那句‘至亲至疏夫妻’我看不大对,应该改成‘父子’。”
他对他爸几乎是一无所知的地步,不知道他有什么至交好友,不知道他曾经的野心抱负,再细想,其实他妈的事他也不知道。
做父母的不会提,做子女的不会问,好像从出生,他们只是在干活、生孩子、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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