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叹了口气,“阿姐何必妄自菲薄,祖母有恙在身,自是不愿见小辈,怕过了病气的。今日十六回门,可不就见着了。只是阿姐,十六大婚那日,你也听到众人都是如何说的了吧。平妻之事,老太太当真是真心为你谋划么?十八言尽如此,姐姐好自为之。”
沈琴心头一震,她不善交际,坐在人群中不显,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茶后笑语,她们,都在笑她傻,笑她竟然允人做平妻。
她,沈琴,也成了这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等十八娘和沈琴迈进门时,沈十六和着王六郎已经与长辈见过礼,坐在那里喝茶了。
这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花香,十八娘转眼一眼,这香味是从王六郎身上传来的。王六爱洁,喜好穿素色衣,鼻灵擅调香,却从来只用艾草香味,用这么浓的香,实属罕见。
十八娘只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王六那狗鼻子,当时不知道被老太太恶心成什么样子了。回去了怕是连皮都得搓掉一层,恨不得躺在那熏香炉子里,熏上个三天三夜,让自己再香回来。
“给姐姐,姐夫见礼了。”十八娘想着,笑着行了个礼。
王六郎身子一僵,不敢抬眼看十八娘,只点了点头。他今日穿回了广袖宽衫,白色之上用大红绣了密密的暗纹。十六看了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十八娘今儿打扮得倒是别致”,十六一说完,恨不得将自己的话吞了回去,因为王六猛地抬头看了看十八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
“姐姐今儿才是艳若桃李呢。怎地不见祖母,可大好了?”十八娘没见到老太太,颇为失望。她还想看看老太太平日里那装得跟活菩萨似得脸,是否还笑得出来呢。
提到祖母,十六娘更是满脸的不高兴,她大好的日子,都被老太太给搅和掉了。大婚大日,王六郎急冲冲的将她拉上了花轿,接下来的流程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入洞房了。
她坐在床榻上左等右等都不来,只好开口问王家的女婢。也亏得她是王家的表小姐,大家本来就是熟面孔了,并不拘束。
那女婢却是吞吞吐吐的,在她的再三追问之下,方才开口说道:“六郎拜了堂之后,一直在沐浴,已经换了三次水了……”
十六娘一听,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虽然是世家嫡女,是教导麽麽严格要求着长大的,可是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新婚之日遇到这等事情,实在是太可气了。
十六娘银牙一咬,“前头带路,我去给六郎添水。”
……
十六娘收回心神,笑了笑,“祖母乏了,见过六郎,就睡了,十八娘倒是晚了一步。祖母明儿个就要启程回范阳了。”
沈琴一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秦昭拉了拉她的袖子,摇了摇头,她便红着眼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