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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死,怕痛,更怕上辈子被杀死前绝望的滋味。

可是她连求一求的勇气都没有,盖因她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如果他要她的良心呢?他想要借她的手得到谢家呢?

元崇德似乎看出她的忐忑,夜色里他的嘴角上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笑意,“御膳房的人处置完了,可孤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也没有只罚一方偏袒另一方的道理,这个丫头,你说该怎么罚呢?”

清宁愣了愣,目光落在若月身上。

若月一边打着寒颤一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姑娘,求求你了,不要管我。我父母是谢家奴仆,我从小长在谢家,死后也想葬在谢家,不要让我成为谢家的罪人。”

清宁忍着泪意道,“她有罪,但罪不至死。”

元崇德颔首,便有人把一封信呈上来,在她面前打开,字迹是仿的她的,还有谢家所用印章,一字一句是大逆不道的话,和当初污蔑谢思霄的手段一般无二,只仗着无人敢求证,便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其实时间过了很久,但清宁觉得那短暂到像一瞬间似的,太子叹息道,“你既然不珍惜她,那便算了,拖下去吧。”

清宁眼睁睁看着若月被隐没在阴影中。

夜色渐深,天气转凉,她看见元崇德身后窗外一轮冰凉的明月升起,挂在枝头上,弯弯如美人眉。

不知何时殿内烛火被点燃,灯火辉煌,下人早已退得一干二净。

清宁茫然睁大眼睛。

元崇德把玩着手上一枚雕成貔貅的玉佩,对她道,“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只是懒得和你计较,你答不答应也没有干系,只是时间关系而已,你看谢家还能撑多久?”

清宁望着那轮明月,忽然开口,“你不如杀了我。”

元崇德回头看她。

清宁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元崇德看她良久,忽然一笑,轻声道,“我为何要杀你?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口是心非的姑娘,如此不讨人喜欢。后来你握着我的手,刺入我父亲的胸口,我又想,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他俯下身,握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使她直视他的眼睛,他含着笑意的黑色瞳仁中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这深宫里又冷又寂寞,我便想啊,这样又坏又恶毒的女人,怎么可以不陪着我呢?用一辈子陪着我,葬送在深宫里,和我一样。多好。是吗,母亲?”

貔貅玉佩被挂上她的颈脖,是和素色衣服截然不配的鲜艳红色。

裙裾扫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不知何时殿门已再次紧闭,殿内黑影幢幢,未见明月,未见星汉,如同她看不见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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