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时不做人,但她不能和自己积攒了近二十四年的优雅过不去。
“可是……”赵卿陆目光飘忽不定,扭捏好半晌才说,“大街上有人。”
话落,司机眼疾手快地将车窗升了上去,黑黢黢的玻璃窗隔开两边的视线。
一波操作猛如虎,赵卿陆被堵到无话可说,收回视线的同时,谢遇时已经起身,脱下西装外套,绕过她纤细的腰线,在后腰处打了个结,再次屈膝蹲下。
“扶住我的背。”他抬头,明明灭灭的光影加深眉眼轮廓,衬得那双黑瞳又亮又深。
赵卿陆顿了顿,乖乖照着他说的做。手搭上他后背的时候,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分明是坦诚过不少次的人,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细致地感受过他肩胛骨的弧度,坚硬得像块峋石。
沉默的间隙,谢遇时利落地解开两侧搭扣,手臂穿过她腿窝,将她抱起。
身子突然腾空,赵卿陆没忍住惊呼一声,缓过后,稍稍侧头,拉开与他肩膀的距离,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回过神后,人已经被送到车上。
她解了腰上的西装,调整坐姿后,温吞地问:“那我的鞋怎么办?”
“晚点让人来处理。”
赵卿陆应了声,想起还在酒吧的林薇,给她发去消息后,悄咪咪地旁边看了几眼,谢遇时阖着眼,睫羽垂下小片阴影,罩不住眼底的青灰。
脑袋里忽然又浮现出他穿过自己腿窝时的动作,说不上多缓,但轻柔得不像话,记忆里的每一帧都在拨弄着她的心弦。
赵卿陆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意外闻见身侧一缕清淡的香,有些讶异。
结婚几年,她都不知道谢遇时还有喷香水的习惯,不免又嗅了嗅。
常年浸润在穷奢极侈的浮华世界,她闻过的香水味大多甜腻,或辛辣,但今天衍在他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清凛冷冽,像蕴在冬日枝头的一抔莹白雪。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抿抿唇,随口扯了个话题,“今天下午有个骗子给我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
大概是出于对她今天惨无人道遭遇的同情,谢遇时虽然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但还是在轻飘飘的一声“哦”后,接了话茬:“那你是怎么回的?”
赵卿陆没想到他会追问下去,心头打了下鼓,说话磕磕巴巴的:“能怎么回?我都急得差点给他打钱了!”
嘴上虚张声势的同时,试探性的目光跟着看过去,“但我后来一想,货车要是真撞上你这车,受苦的大概是它自己。”
“……”
谢遇时扯了扯嘴角,没再给出反应。
事实证明,没话找话是一种自掘坟墓的行为。
这段插曲后,车内陷入一片沉寂,外面的天色稠密得像墨,光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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